“红石,你去找朵颜卫,一半将士们听你指挥,另一半留在大宁城外。我到城里和宁王会面。估计宁王会留我几日,我也可以赖在那里不走,直到等到你的消息。”
“嗯,殿下,我们以七天为期限。脱鲁忽察儿若真的如我们所料急于成为兀哈良三卫之首,我一定会在七天内赶回来。”
“好,你回来后和将士们会合,潜伏在城外的情义亭。到时我向宁王辞行,宁王一定会为我设宴践行。我说服他把设宴地点放在情义亭。你看到我摔酒杯就带燕军和朵颜三卫一拥而上,挟持宁王。如果那些宁王手下不惧宁王被挟持,硬是要与我方开战,我们就打他们个片甲不留。”朱棣的神情比四周的冰雪更加冷峻。
“是,殿下!那宁王的家室……”红石将目光从朱棣脸上移开,望向没有色彩的天地,拿着铜棒在雪地上画出一个又一个圆圈。
他也不知从何时开始担心在靖难之役这条漫长的道路上,会有无辜的人受到牵连,那些人因为他的恨失去了生命,这和他的生母,他的家人因为朱元璋的暴虐失去了生命有什么区别?
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掌控别人的生命,没有权利毁灭生命。
“红石,我会留下宁王家室的性命,我要宁王臣服于我,却也没必要杀他的家人。何况他们都是手无寸铁之人,不可滥杀无辜!”朱棣满脸正气,他很清楚自己在帝王之路上不滥杀无辜才能取得民心,事实上他也不是嗜杀之人,他的目的是权力,而不是杀人。
“是,殿下!”红石微微一笑,他的心里或多或少得到了些许安慰——朱棣不是一个暴君,他珍惜自己的名声,懂得仁爱的重要。
对于红石犯下的罪孽,这或许是唯一的慰藉。
和朱棣分道扬镳的三天之后,红石渡过了归勒里河,翻过了朵颜山,找到了朵颜卫的大本营,拜见了脱鲁忽察儿。
脱鲁忽察儿对于这位汉族的不速之客十分警惕,尽管在他的地盘上,在他最熟悉的大草原,尽管他的身边全是蒙古之狼。
脱鲁忽察儿得知了面前这个汉人不是代表朝廷来招安的人,而代表的是燕王,他的心中产生了许多疑惑。
燕王造反人尽皆知,一个造反的王爷派人来做什么?想拉着他一起造反吗,还是另有目的?脱鲁忽察儿觉得他的面前有一个很深的陷阱,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身陷囹圄,在对方开口之前,他打算用他并不丰富的想象力,苦苦猜测一天一夜,这有利于他坚定自己的立场,而不会轻而易举上当受骗。
红石只从脱鲁忽察儿嘴里听到了一句“远道而来,先歇息吧”,就被安排在了一个单独的帐篷里,他没想到蒙古人也谨慎的像老鼠,狡猾的像狐狸。
既来之则安之,红石不打算积极争取,有时以退为进才是上策。
大漠的夜冷得像冰窖,最齐全的取暖设备也没办法让一个来自南方的人适应。红石怪自己不争气,为此他赌气走出帐篷,考验身体和意志的极限。
一股透入骨髓的寒气扑面而来,红石打了一个寒战,不过他很快就被头顶上的繁星点点吸引了,它们密密麻麻,清晰无比,像是遥不可及,又像是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