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岁小,且穿的又单薄,竟是没什么重量般。夏青心只觉得什么东西咯得自己嗓子疼,忍不住便抱着他呜咽起来。
夏子然虽年岁小了些,但竟是极懂事的。掖着袖子替她擦泪道“姐姐不哭,然儿再不惹五姐姐生气了。”
他小小的脸上嵌着两个酒窝,抿唇的时候格外的好看。
夏青心闻言更是心酸,有心要分辨几句,但到底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揽了他摇头。
白芷和连翘最是知道二人亲近处的,当初夏子然生下来的时候,夏青心虽不能守在产房,但是在汀香榭急的跟什么似地,连带着太太的佛经也不肯抄了,坐立难安的。
待夏子然大些了,夏青心又到处想尽了法子搜罗些书来给他,教他认字,教他看书,简直就比母亲还要尽心。
可是这到底不是汀香榭,若是被有心人见着了,便又是一番故事了。连翘便走了几步,想要过去劝着些。
却还没等她们劝,来处便有几盏宫灯亮着过来了,又有人轻声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谁在这儿哭呢?”
竟然是方才散席说要随孙姨妈回房的孙纤淳的声音,夏青心稍稍一愣,脸上的泪却来不及擦了。
她抬头的时候,那灯笼早到了眼前,孙纤淳瞧瞧她,又瞧瞧夏子然,忙一把拉起她来,关怀道“四妹妹这是怎么了?”
她暗道不好,一时间却想不到什么好理由蒙混过去,于是只好拿了帕子擦泪,勉强笑道“并没什么,不过因为我正病中,老太太遣然儿来看我,便一时间高兴罢了。”
孙纤淳于是蹲下身摸摸夏子然的脑袋,笑道“然儿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不许惹姐姐生气哦。”
夏子然中午时也去迎过她,所以也认得她,知道她是大太太的外甥女,他自幼被青心教的心思玲珑通透,马上便乖巧应道“然儿知道了。”
孙纤淳笑着示意跟着自己的丫环仆妇退了下去,拉了青心的手道“好妹妹,原本我是不该多嘴的,但终是忍不住,我有一言,还请妹妹听着才好。”
夏青心听她说的奇怪,一时间不知深浅,也忙回道“姐姐尽管说得,妹妹不敢不听。”
“诶。”孙纤淳便叹了一声,端详一会儿夏子然,又拉着青心拣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诚挚道“我那两个表妹,筠丫头倒也罢了,是个好的。就是青笙不懂事了些,我知道你素日里怕也是多受了气,只是咱们姐妹间玩笑嬉闹,什么说不得?外道终是不好,若是被大太太听去了,免不了与你和你娘亲生嫌隙。今儿也幸亏是遇上了我,若是遇上了青笙她们,可怎么了得呢?”
倒真是个实诚人!实诚到在主家小姐面前说亲姐的不是,离间姐妹。
果然不愧是太太的外甥女,一番话说下来已经给自己下了套。难道她能顺着她的话去说,说夏青笙夏青筠作为嫡女欺压自己一个庶女?还是承认自己真的是在‘外道’姐妹的坏话呢?
想到这,她的心便咯噔一下,只是面上依旧茫然道“姐姐这话说的差了,我哪里还有别的娘亲?我娘亲可不就是太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