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小梁氏早就交代过的,值得什么?夏青心正要说话,就见刘嬷嬷颤颤巍巍从那袖子里掏出几张有官府印信的田契之类的东西来,一边递给了夏青心,一边道“我知道姑娘近来为了然哥儿费了不少心思。这里有三间典当行,一百亩良田,两座农庄。都是当日奶奶的陪嫁,现在一发儿的,都交给姑娘您罢!”
夏青心接过来看,见有一间铺子是在银钩巷,其余两间在城里朱雀街上。便抬头冲刘嬷嬷道“嬷嬷,我替然儿多谢你。”一边说着,便要下拜。
刘嬷嬷忙跪着止住了,只说要折寿,一边又道“姑娘,咱们求人不如求己,有了这些铺子田庄傍身,然哥儿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
夏青心虽说得了孙纤淳的应诺,但是心中到底是忐忑不安多些,现在刘嬷嬷给的这些铺子田庄,真恰似是救命的稻草一般,她不由得道“嬷嬷,叫我如何报答您老人家?”
刘嬷嬷只顾摇头,道“现在我是姑娘的人了,我的东西不给姑娘,却又给谁去?姑娘和然哥儿好了,我才能好。”
夏青心点点头,细细的将手里的东西都看过,唤来白芷令她收了。才向着刘嬷嬷道“嬷嬷,有句话我许久前便想问您了,但是一来事情多,您总不在我眼前,二来忙慌起来也就忘了。好容易这回咱们能自在说会儿话,我便问了罢!”
刘嬷嬷听夏青心这么说,便打点了精神。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夏青心的鞋面,道“姑娘有什么话只管问就是。当日我们奶奶既然会把我托付给姑娘。我便是姑娘的人了。但凡姑娘有什么要问的,我没有不说的。”
夏青心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抬起头来看着窗外,幽幽道“当初二娘,可曾生育过子女?”
按理来说,小梁氏进门五六年,又颇得宠爱,早应该有喜了才是。
刘嬷嬷不妨她一个姑娘家会忽然问起这个,愣了一愣,才疑惑道“姑娘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个来?”说着,又自己朝地上跺跺脚。口中又接着道“说起来也是我们奶奶的命不好,先头好容易生下来一个小厮儿,可惜没过周岁,便着了痘?????去了。后来,又有了六个月身子,却上楼梯时将六七个月的身孕扭掉了,从那以后,便再未见什么喜了。”
夏青心便猛然间想起来,当时那个谢婆子在自己耳边说过的话。
她总觉得关于小梁氏的事情。很多地方都有不对劲。
按着小梁氏对梁氏的恨意来说,她不会不知道自己若是生下个一子半女来,会是多大作用。小梁氏和普通的姨娘不同,她是正经的二房。将来也是能入族谱的,子女对她而言,是莫大的助力。所以。小梁氏应该不会做这种傻事才对。
那么,这两次意外就真的只是意外?
想到这里。她抬头问刘嬷嬷道“好端端的,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平白两次都意外去了?”
刘嬷嬷自然清楚她的意思。便低下头想了一想,才轻声道“我们奶奶心内其实也不愿给老爷生孩子的??????”顿了一顿,又接着道“不过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又怎么会存心坑害自己的孩子?先头的小少爷命不好,痘疹来的凶险,没捱过来,便去了。后头的身孕,却是我们奶奶往那时的大奶奶房里去的时候扭掉的。当时黑压压的一屋子人,连带着大奶奶也摔了。”
夏青心心内便有了些眉目。
这里主仆二人说话不提,孙纤淳却领了秋墨往听云轩而去。
到了听云轩,早有红药笑嘻嘻的出来迎,一边又笑道对孙纤淳道“淳姑娘稀客,一向不曾见。怎的最近也不爱往我们这里走动了?我本要劳烦秋墨替我描个鞋样子的,就从入秋等到现在。”
孙纤淳指着她笑道“好小油嘴儿!你真个这么急着要,怎的不说往我那里去?才多少路,难道就能把脚走大了不成?”
红药便笑着将她迎了进去,一边又打帘子朝里面骂道“成天的偷油打滑,客人现在在这里也这么着,我不好说的。不然,就把你们这起子小蹄子都打烂了,才趁了我的心呢!”
孙纤淳只顾掩着嘴笑,往里间去寻夏青筠了。
夏青筠正靠着熏笼做针指呢,听见外面帘动,只道是红药送茶进来,也不抬头,只道“偏你这小蹄子事多,说过几回了,叫你别进来烦我,你何时也跟那上门的婆子一般聋了?”
红药送孙纤淳进来,见夏青筠骂,忙噤了声,朝孙纤淳摆摆手儿,自往外间去了。
孙纤淳见夏青筠也不抬头,便悄悄儿踱到她旁边,看她绣的是一幅鸳鸯戏水图样的帕子,便忙笑道“筠丫头,怪道你火气这么大。却原来是心内想着未来的妹夫呢!”
夏青筠不防是她进来,吃了一惊,忙起身见礼让座,又笑道“汗邪了你了,尽胡乱说话!迟早我要将你这嘴皮子撕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