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手机,九花月看到手机荧幕上显示的联络人姓名,颇为烦躁。
她再三犹豫,念及过去的一些情分,以及养育之恩,最终,还是选择了接通这个电话。
“”
[]
九花月保持沉默,电话另一头的母亲也保持沉默,就在这样无声的僵持中,还是母亲先开口了
[月,还不想回家吗?]
“”
[月,我知道你在听,不要任性了,你父亲之前那么说你,也是因为对你有着很高的期望啊。]
“”
九花月双手交错,趴在自己卧室的梳妆台上。她盯着前方依靠护肤瓶立起来的手机,等待母亲继续说话。
[阿月,你父亲那么说你,的确是他的不对,可你也知道他面临什么压力,他工作强度很高你说他累了一天下班回家,还看到伱这么任性、不听话,能不生气吗?
[我们作为一家人,作为九花家的人,需要做到的,自然就是互相体谅对方啊。
[你能不能听一下爸爸妈妈的话啊?]
‘不能。’
九花月心里想着,对母亲的这套说辞嗤之以鼻。少女紫色的眼睛嫌弃地从手机荧幕上挪开。
她伸手将电话挂断,正准备起身离开,没想到刚起身不久,母亲没过几秒就又打了个电话过来。
她接通,再次趴上梳妆台。
“你又打过来做什么?我不想说话。”
[月,你在小樽已经没钱花了吧。]
“”
[说说话吧,月,你不能总是让母亲等你啊。]
“谢谢母亲大人您的关心!要不是您把我挣的钱全部收在您的手里,我现在也不会这么窘迫!”九花月对着手机手机没好气地说。
[阿月,你没钱了就回东京啊,妈妈还在这里等着你呢。]
等着我?
九花月缤紫色的眼眸些许颤动。
可随后她还是明白母亲所说的“等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很是失落,语气都放低不少
“你等的能是我么?”
[?]
[不明白阿月你在说什么,我和你父亲不是在等你,是在等谁啊?]
“不劳您惦记我!我一个人在小樽过得很好!”
她当即伸手去挂断电话。
没想到她还没走出卧室的门,电话就又来了。
九花月再次挂断,过上几秒,电话再度打来。
再挂,再打来。
九花月选择拉入黑名单,没想到这次打电话来的是父亲。
她依旧选择拉黑,结果没过几分钟,一个陌生号码又打响了她的手机。
“你们烦不烦啊?”
[阿月,现在可不是给你任性的时候,你知道你们八千代老师一直在剧院等你吗?你再不回去东京,你老师连仅剩的机会都给不了你。]
“我不稀罕。”
[你可是首席,年仅十六岁的男役首席!阿月,你自己在宝冢学习那么久,你自己不知道这個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自己不知道这个身份到底有多重要?!]
母亲的声音到后面变得激烈。
“我就是知道,我也不稀罕。”
[月,你不是对妈妈说过你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你自己不是说过你要做‘独特’的人?
[怎么你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就要放弃了?
[妈妈不认为你会是这种半途而废的人。]
“”
九花月先是缄默,而后再对手机礼貌地回答,“谢谢您的关心,但现在不劳您费心了,我已经找到了另一条可以实现我想法的道路!”
[阿月,怎么就说不通你呢,要知道——]
[够了!手机拿来!]
电话内的声音忽然变得嘈杂,原本母亲还算温和的声音,立刻变成了一个严厉且严肃的男人的声线。
[九花月!我告诉你,你再不听话回家,我直接过去找你,对你我也懒得和你母亲一样再说什么,家法处置!]
被父亲一呵斥,九花月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气上心头,她也喊道
“那你来!随便你来!我要是还怕你,我就不会偷偷再从东京溜回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想做什么!就想着把我一直困在那个房间里!”
[好——!很好——!]
九花龙一在电话里大喝两声,气得连连说好。
[这可是你说的,九花月,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我知道你带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生活到现在,指定是有什么人借钱给你供你开销。你妈说你和一个孤儿院里出身的老师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想必就是这家伙给你的钱。
[你不懂事就算了,你妈也不懂事,一个女孩子居然和一个毫无身份的男人同居一屋。别和我提什么信任不信任!他作为老师就不该这么做,等到了小樽我不仅要收拾你,连这家伙我也要一并收拾!这种家伙也配当老师?!]
“你要做什么?”九花月有种不妙的感觉。
[当然是把那家伙送进监狱,把你拉回东京!
[当真是不成体统!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你指定是被那家伙忽悠了!放着好好的事业不去做,跑回小樽那地方去读高中,你读了有什么用?能有你在宝冢以后赚钱吗?能有你在宝冢以后有名吗?
[你知不知道,你继续待在宝冢,以后会有多大的机会和选择任由你挑选,摆着这么好的事不去做,跑去什么小樽。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这么任性有多气人?
[九花月你知不知道,我和你母亲把你含辛茹苦地养大,为你花那么多钱,平日里有多累?
[你到底懂不懂事?!
[你就在那里给我好好等着!]
“你——!”
九花月一听父亲威胁自己,还威胁到藤井树,立刻急得就要出声辩驳。
她匆忙想要说什么,可对方直接将电话挂断。
嘟嘟嘟
一直显示忙音。
她再打过去,在焦急中,却一直显示无人接听。
九花月是又气又怕。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就算是父母一起来,她也不会选择跟他们一起回去。
可父亲过来威胁到了大叔怎么办?
刚才父亲可是亲口说,要连着大叔一并收拾
这怎么办?!
要是害大叔丢了工作怎么办?
九花月蹲在二楼的墙角,再试着向母亲和父亲打去电话,可无论她怎么打,都无法接通。
她好着急。
又好讨厌
内心好讨厌这种被威胁感觉。
更别提威胁的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九花月抱着手机蹲在角落,越想越气,又越想越怕,眼泪更是不争气地落下。
她不免去想,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是这样?
自小开始便被父母的想法捆绑在一起。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逃出那个地方,却还要被威胁,被生拉硬拽地拖回去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就能尊重自己孩子的选择?
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还能威胁自己?
九花月用手心揉着些许起雾的双眼,忽然想起了三方会谈那天,那对在学校里一起回家的父女
还想起了同样是那天,大叔为得到自己原谅,在家长与父亲之间来回切换角色,给自己真诚道歉的样子
九花月再一联想到威胁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区别就能这么大?
九花月在角落里独自一人伤心一阵,最终还是将眼泪擦干。
她不知道怎么办,可是她还有大叔啊。
下楼去找大叔问问不就可以了?
他可是成年人,比自己懂得多
九花月收拾好情绪,即刻下楼。
这会儿是早餐时间,一般情况,大叔都会在周末放假的时候,得空出来磨咖啡用自己送给他的设备。
可是今天大叔好像不在厨房里。
“大叔?”
九花月来到他的房间门口,敲敲门,没得到回应。
她小心翼翼推开门一看,大叔根本不在卧室。
浴室和厕所,还有院子,也根本没有人。
她这才想起昨晚大叔没有回家。
她打去电话,大叔也没有接听。
找不到任何凭依的九花月又有些慌了。
她背靠在客厅的沙发后蹲下,不断深呼吸、不断深呼吸。
她用大叔教自己的方法,用心理暗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自己怕什么九花龙一。
要是怕,自己当初就不会再三从东京溜走。
要是再怕他,一辈子都不会出头。
至于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