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雪停,路行云与定淳穿过银装素裹的街坊按时抵达宣化门。进宫后一切流程如旧,只不过这次抽签换成了两人一组抽一块令牌。
“杨姑娘、崔姑娘。”
等候抽签的一百二十位选手大多两两组队排在了一起,站在路行云与定淳身后的是杨稚怀与崔期颐。
昨夜大雪,原本稍稍升高的气温再度骤降,今日见面,她们都已经在最外面套上了精致的貂裘,清丽之外显出几分华贵。
“定淳师父。”杨稚怀给定淳行了礼,对路行云仍故意视而不见。
“路少侠。”崔期颐和之前一样,语气还是冷冰冰的,但给定淳打了招呼后,不忘对路行云也点了点头。
“二位女侠携手,擂台上必然精彩绝伦。”
路行云想起城外的不快,有意恭维以缓解那日在城外造成的紧张关系。
不料杨稚怀没好气道:“别弄错了,我可没参加中试的资格。”
定淳咳嗽两声道:“昨日杨姑娘与路少侠是同时开比的,只是那时候杨姑娘身体有难避之恙,主动弃赛了。”
“难避之恙?是什么恙?”路行云回忆起来,原来昨日最后时刻隔壁擂台上因弃赛被判负的就是杨稚怀。
“你你好粗鲁!”杨稚怀秀眉微竖,瞪他一眼。
路行云茫然不知所谓,正有些尴尬,侧方忽而有人说话,声音沙哑奇特:“崔女侠,若不嫌弃,可否与在下成组?”众人谈话归谈话,可因要注意缁衣堂报令徒众宣报的人名,耳目还是颇为警觉的,然而即便如此,直到这声音响起,并无人觉察到不速之客已在不知不觉间靠近到只剩咫尺。
这是何等的身法?
路行云愕然看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令人记忆深刻的雕花面具。
崔期颐登时变了脸色,几乎要立刻拔剑,但手刚搭上剑柄,就给另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按住了。
“期颐,说话归说话,不得无礼。”
静女宗的大师姐桑曲姝也是说到就到。她虽在下试落败,但尉迟浮屠说过,但凡金徽大会的选手,无论下试胜败,均可入宫观看后续比试。崔期颐成功晋级,她和杨稚怀自然陪伴左右。
“大师姐”
桑曲姝比崔期颐年长几轮。说是师姐,其实平日里与崔期颐相处关系更像母女。崔期颐很服她,被她一声劝阻,瞬间安静了许多。
“那么多人求着与你组队,你都不允,莫非真要和那个苏蛮人凑合?”桑曲姝双眉紧蹙。
路行云听着这话四下张望,果然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那苏蛮人。此时的他孤孤零零,看着仍然未能成组。再看另一头,燕吟同样傲然独立。说不得,这两个人若留到最后都没有队友,届时或许将被强制拼成一组。
“大师姐,这人胜之不武,我若和他成组”崔期颐抿唇犹豫。
桑曲姝一脸严肃,眉角如削:“怎么?你还心存芥蒂?咱们练武修身之人应该胸怀宽广,拿得起放得下。比试归比试,愿比服输,有什么大不了的?”接着道,“昨日我和他比,输得心服口服。”
杨稚怀也耿耿于怀:“可是最后那一招,师姐不明不白就中了一拳难道不是这人使了什么阴损的招式?”
“不是什么阴损的招式,那一招用得精妙,我的的确确没防备过来。”桑曲姝态度强硬,一副不容置喙的态度,“就这么定了,期颐,中试你就和这位这位前辈一组!”
面具客对崔期颐抱拳道:“还望崔女侠赏光。”
桑曲姝一向强势,当下口气威严不给人拒绝的余地,崔期颐只能乖乖遵奉,面具客则向桑曲姝与崔期颐微微躬身致意。比起擂台上的凌厉毕露,台下的他为人倒挺客气。
排在前面的人渐渐稀少,很快就将轮到路行云与定淳。路行云轻推定淳一把:“定淳师父,你是青光寺的高僧,虔心敬佛阴德深厚,手气定然比我好,签还是你抽吧。”
定淳脑袋直摇:“少侠说错了。昨日下试抽签,小僧眼睁睁看着你最后避开了面具客,化险为夷,论福缘运道,还是少侠厉害。”
路行云偷眼去看桑曲姝,果然见她脸色很难看,暗自好笑。
这时候抽签处刚好报到他和定淳的名字,便不推辞,大大咧咧走过去,伸手一抽。
缁衣堂徒众眼快记性好,省略了令牌描述,直接大声高呼:“中试第十五场,青光寺弟子定淳与江夏郡路行云对阵无双快宗正选屈生阳与无双快宗正选元铮!”
回到原地,桑曲姝淡淡道:“手气确实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