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云心中一凛:“原来那名戊组的选手是给他杀了。”
司马轻看路行云出神,耸耸肩道:“少侠见过他了?哎呀,我下手很快,他绝无半分痛苦。比起去北边受长年累月的折磨,还是这样一了百了来得利索。”
路行云随之佯笑:“司马前辈人真好,只是路某消受不起。”
司马轻的笑容里顿时多了几分凶残:“少侠还是识时务为好,我司马可不喜欢与人扯皮。我和那小子说了一句话,赏了他一剑。少侠和我再多说几句,届时身上就不免会多出几个窟窿眼咯。”
路行云听到这里,长吁一口气。司马轻问道:“少侠想好了吗?”
“想好了。”
“那就好,我就知道少侠人聪明,办事也聪明。”司马轻释容道。
“不过路某有事想先请教请教司马前辈。”
“什么事?”司马轻明显有些不耐烦。
路行云隔着雨询问:“前辈要我这把钝剑何用?”
司马轻狡黠冷笑:“那你拿着这把钝剑做什么?”
“这把剑是故人所赠,有兄弟之情。”
“兄弟之情?少侠好雅兴。”司马轻轻摇着头,“可有朋友告诉我,你这兄弟,来头可大得很呢。”
龙湫为雨水打湿,剑脊透亮。
路行云将它握紧,面带笑容:“我这把剑稀松平常,论锐利程度尚不及司马前辈的佩剑。不知是司马前辈的哪位朋友看走眼了或是开了个玩笑?”
司马轻阴着脸道:“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就算别人不告诉我,在选拔会场上,我也看出了你这把剑的邪门。”剑锋一挑,“二选一,要活着出寺还是身上多几个窟窿?”
路行云闻言,淡淡回道:“这不挺好选?我要活着出寺,也不想多几个窟窿。”
“臭小子找死!”司马轻耐心耗尽,怒意盎起。他身法极快,余音犹在嘴边就已欺至路行云身前。
两人贴得很近,手中剑都施展不开。路行云心下嘿然,知道司马轻想要活捉自己,岂能让他得逞,不退反进疾冲一步,左手化掌,右手化拳,分别打在司马轻的脸部与胸口。
“呦呵,臭小子连这招也会!”司马轻怪叫着向后倒去。路行云用的这招拳术他再熟悉不过,乃是自家心传宗拳脚功夫“心传拳”的基础守势“屈中无名”,在此守势过后必会接一个架势,展开反攻。
不出他所料,路行云将他逼开后,回身翻了两个跟斗,半猫着腰,平举着剑高过头顶,明显是在“屈中无名”后接了个剑术的架势。
“嘿嘿,‘清水剑’三架势之一的‘鸱势子’,臭小子倒还真有自信。”司马轻揩去眼角眉间的雨渍,狠狠说道。
司马轻看过路行云在选拔会上的表现,毫无疑问,路行云最惯用的是心传宗中“清水剑”一系剑术,这系剑术有“鸢势子”、“鸱势子”及“鹞势子”三种架势,不同之处在于,“鸢势子”多接守势,“鸱势子”多接攻势,而“鹞势子”则用于给聚气调息争取时间便于再次闪避。和此前多次对战时的情况相同,这次再战司马轻,路行云依然要以攻为主。
“以为我司马轻也像你在选拔会上遇到的那些废物一般吗?”司马轻长笑一声,淡金剑气骤现,金光为雨水折射,使他整把剑看着闪闪发亮。
司马轻同样以“‘鸱势子”起手,意欲对攻取胜。四目相对,剑锋已出。他出剑迅捷刚劲,对上基础不好的人,三两招就能分出胜负。但路行云基础不差,听声辩位的本领加之沉稳的心态完全可以应付此等招式。只见他并没有丝毫慌张,亦没有纵身逃开,只是凝神观察,在剑锋即到的那一刹那轻轻侧身闪开。一连避过六剑,步伐丝毫不乱。
“臭小子别猖狂!”司马轻一波攻势没能带来预期结果,有些气恼,但想可能是自己使的这“清水剑”路行云太过熟悉了,于是当机立断,改使流派另一系剑术“纯心剑”。这系剑术堪称心传宗最为正统上乘的剑术,纵然司马轻自忖也没学到家,但觉得用来对付路行云应当足够了。
“叮叮当当”的交锋声在微风细雨的塔林中时断时续,如若没有见到了两人招招夺命的残酷景象,直让不明就里的人以为这片幽寂地带正奏着犹如小桥流水的玲珑轻乐。
司马轻的变招收到效果,两人对拆七八招,路行云便不免左支右绌起来。
“着!”
司马轻雷霆暴喝,剑光刺目,这是他凝神聚气的全力一剑。
路行云前一手剑招用老,眼见来不及遮挡,岂料正是关键时刻,龙湫突然自行发力,带起他的右手以一个极为别捏的姿势斜斜上撩。剑锋掀起剑风,所经之处雨滴散碎如珠。
司马轻千算万算,没算到路行云会使出这般怪异的招数,只见胸腹受到威胁,毫不犹豫使出“华衮拂尘”,原地一转,衣袍随风鼓起,飞扬着扫向路行云。这衣袍看似柔软,但给司马轻一催,登时坚硬如铁。
龙湫击中衣袍,两边受震。等司马轻回眼再看,路行云却趁着这个间隙飞速跑开了。
“剑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打不过他。”
路行云一边狂奔一边默念。这把剑的脾气他再了解不过,根据以往的经验,龙湫不动则已,一旦自己动了起来,必是要争胜的。可是现在他却明显感到龙湫仅弹动了那一瞬间就回归平静,可见那时候它单纯为了给自己保命罢了。
“臭小子,别跑!”
司马轻的咆哮随风而来。路行云脚步不停,他早就看准了塔林边缘缓坡,健步如飞几个呼吸,纵身跳入缓坡下的游廊。
司马轻冷笑一声,轻轻一跃,飞到廊庑之上,发功朗声道:“路少侠,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怎么躲躲藏藏的,好不爽利。”
路行云哪里管他,只是自顾自沿着廊庑穿行。司马轻见他不答,便也不再多费口舌,身子一斜,便从廊顶沿边疾行。一时间,路行云在下面奔跑,而司马轻则踏瓦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