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云彷徨失措,道:“桑前辈你误会了,我”
桑曲姝盛怒之下那容他分说,道:“你大闹我宗门、掳走我小师妹的账还没了清,今日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说罢,长剑疾刺。
路行云没料到桑曲姝竟会突然出手,不及拔剑招架,剑尖已至其咽喉。
崔期颐惊呼道:“大师姐!”想要劝阻,却也迟了。
就在此千钧一发时刻,一道凌厉的剑气劈空斩到,震开了桑曲姝的长剑。
桑曲姝只觉剑气分外强悍,讶然想道:“什么人居然如此厉害?”
众人转目看去,但见山道上,一人转了出来。
路行云认得那人,喊道:“大伯!”竟是之前在山下与自己划道过招的农夫。
桑曲姝神情立变,道:“杨鹿蜀”
农夫一手拿剑,一手摘下头上戴着的笠帽,露出阴影下那双盈满泪水以至于有些浑浊的眼睛,嘴唇不自主地抽动:“她她”
桑曲姝长叹一气,拂袖背过身去。
杨鹿蜀一步一顿,缓缓靠近饶姑砚,中途转头看到杨沛之,杨沛之哭道:“爹!”
孟慈航心中戚戚,拉着杨沛之后退两步。
杨鹿蜀的目光继而又扫到杨纯的身上。杨纯面不改色,淡淡道:“爹”
“你还认我这个爹吗?”
杨鹿蜀苦笑摇头,竟是不顾杨沛之,也不顾杨纯,接着向饶姑砚走去。
孟慈航道:“不好,半路杀出个杨鹿蜀,灭了墙宗的事恐怕难办,先走为上!”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杨沛之,“把这小子带上!”
丁怖应道:“好!”说着,舒展健硕的黑毛长臂,将杨沛之抓住,“走!”
杨沛之遮拦不住,无比绝望,没想到此时忽闻天空传来清啸,杨鹿蜀突然折返,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身,引剑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
光幕朱红,洋洋漫漫似乎将半空都染成了绯色。
丁怖双臂齐冲,手掌往上顶住,使一招拳术守势“托天手”,笼起月弧般的金芒气墙,将自己与杨沛之护在里面,意欲阻挡杨鹿蜀的剑气。
杨鹿蜀毫无退意,凝聚的剑气反而在半空化开,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丁怖身躯大震,双臂亦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路行云自忖:“丁怖主防,杨首席本该凝神聚力,集中剑气将之冲破才是,怎么自己先将剑气散了。”再看一眼,登时醒悟,惊想,“难道此举并不为了打击丁怖,而是”
眼到处,杨鹿蜀迸散的剑气急坠,如一把把锐利的匕首肆意穿插,打在地上,土飞石碎,逼得本来围在丁怖身畔的孟慈航与杨纯都不得不跃到远处躲避。如此一来,就不用再分心顾及旁人,只一意对付丁怖即可。
路行云双眼看得直了,短短呼吸瞬间,杨鹿蜀的剑气重新聚齐,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而起。剑过处,习习生风,吹动远近十余丈内槐树上一片片嫩叶飘落纷纷。
只一下,杨鹿蜀的剑斩灭了丁怖的金芒气墙。丁怖大叫着往山下滚去,杨鹿蜀则伸手一揽,将杨沛之救出。
孟慈航审时度势,道:“快走!”追着丁怖便跑。
杨纯站在原地,望着杨鹿蜀。杨鹿蜀也看着她,许久,终是叹口气,别过了头。
桑曲姝看着杨纯离开,道:“杨鹿蜀,害了姑砚的真凶就在那里,你就这么放任她去?”
杨沛之满脸是泪,恨声道:“爹!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今日若不是杨纯突施冷箭,娘她也不会、也不会”说到一半哽咽到难以自己,但掩面痛哭而已。
杨鹿蜀面色沉郁,不发一语,蹲下身子,牵起了饶姑砚的手,叹道:“阿砚,你我相争一辈子,谁也不服谁,却是我身为丈夫,小肚鸡肠了。”垂泪道,“墙宗双璧,若联手则天下无双,可惜你我注定永远也无法联手。”
桑曲姝恼火道:“事到如今,你还说这些做什么?老婆的仇、墙宗的乱子,你管不管?”
杨鹿蜀黯然神伤,道:“我已经不是墙宗中人了,墙宗的事,轮不到我管。我现在只是崛围山下的农夫,仅此而已。”
桑曲姝骂道:“你还算男人吗?”
杨鹿蜀道:“那一夜,我答应了姑砚与墙宗一刀两断,我答应了她的话若做不到,那才不算男人。”
桑曲姝咬牙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两人说到这里,却见饶姑砚被血块粘着的眼帘勉强睁开了些许。
杨鹿蜀握紧了饶姑砚的手,唤道:“阿砚”
饶姑砚血肉模糊的脸上依稀能看出点表情,那是一丝笑意。她轻轻道:“蜀哥,我不怪你。”说罢,手脚最后一丝气力消散,气绝殒命。
桑曲姝悲痛欲绝,一眼看到杨鹿蜀那失神却显得格外寡淡的面目,怒从心中起,道:“不管她是不是你妻子,她是我的朋友,我要为我朋友报仇!”说完,逼视路行云,杀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