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沧正是为着入举回京,他都要回来了,倒不如早点让我走,还让我以为是苏家给了我好大个人情。”
旁边一声叹息微不可闻,非是李敬思听得满腹愁肠,薛瞑亦是不忍再听。他尤其知道薛凌自傲,却不知,过往岁月,这般磋磨。
薛凌盈出些笑意问:“李大哥可会笑我,从来是我自视甚高,哪知旁人向来不屑一顾。”
一个人坚硬久了,突然柔软下来,别人连安慰都不知从何安慰起。李敬思想劝一句不是如此,又觉薛凌未必喜欢,踌蹴之间只觉手忙脚乱,半天才磕绊挤出句:“岂会,何况苏姈如本就不是个好东西。”
薛凌噗嗤笑出声,好似有被劝到,声调欢欣了些道:“算了,她着意宋沧,倒间接成全了我。说起来,还是宋沧不负众望,随风而起。”
李敬思忙跟着夸是是是,唯恐薛凌继续自怨自艾,那五万两的事儿,她依然没说。
待说完宋沧高中,薛凌又道:“我在齐府并没查出什么来,齐世言当真是个好人。另去岁开年朝事颇多,一来羯人进京,二来先帝大祭,三来,便是久未开科的春闱。
齐世言主礼部,桩桩都跟他有关系,所以成日不着家。我在齐府里边边角角都盯的再细致,一群簪花拈线的妇人尔,根本说不上旧事。
转机来在“她顿口,不想说是去年上元节,免得李敬思记起黄家事,另道:“有一日,旧太子魏熠夫人陈王妃,也就是齐世言的大女儿齐清猗回娘家小住。
我本有心探查魏熠,自然对这个人也盯的牢实。听到她对自己娘亲哭诉,说是身怀六甲,要求齐世言庇护。”
“求”李敬思听之则明,讳莫如深。去年陈王府一案也算朝中大事,纵他那时还是个卒子,亦有耳闻。
那阵子多的是小兵私笑,说瘫子都能让女人大肚子,不定是谁的种。旁儿便有好事人窃窃插嘴,谁的种落在前太子的府邸里,那都是个空壳。
李敬思当时听的糊涂,现儿个倒跟薛凌一起夸起了齐清猗聪慧。这陈王妃也算没蠢透,知道自己娃多半活不下来,急急求到了齐府。
薛凌道:“我既想去见见陈王魏熠,也想这个孩子可以生下来。如果能生下来,他就是大梁的长子嫡孙。
我恨极了魏塱,又想着如果将来魏熠一脉可以登基,薛宋案平反指日可待。齐清猗正是惶惶惊弓之时,我稍施手段,她就将我带去了陈王府。”
李敬思奇道:“不对啊,既然齐世言知道你不是他女儿,怎肯放心让你跟着去陈王府?”
薛凌想想道:“由不得他,也由得他。”
“嗯?”
“由得他,是他大概觉得,我若能当真护一护齐清猗也好,毕竟陈王妃是他的女儿,陈王曾经是他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储君。
由不得他,是我知道他想利用我后挑明了自己身份。他倒是想借个来历不明的女儿自污,却不知借到的,是薛弋寒的儿子。”
李敬思不语,只轻叹了叹气,半晌低问道:“如此,你既去了陈王府,怎么怎么最后”
薛凌偏头看天色已晚,她坐在这竟已唠叨了近两个时辰,却连齐府的破事都没说完。当下没答李敬思,而是对着薛瞑道:“你去交代厨房多备些菜,李大人今日在此用膳。”
薛瞑走的急,想着快去快回,还能接着听那些过往。李敬思略微有些不耐,但薛凌的诸多事都与自己有关,若今日走了,难保她日后还会再提起。
京中凶险,失一着则全盘皆输,大意不得,便强撑了笑脸继续坐着。薛凌收回目光,似在努力回忆当时细节。
她说:“最后我也没护住,现儿想想,是驸马府里桃花开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