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而群臣商议之后,圣旨又颁数道,一往开青安抚降军灾民,二往垣定恐吓劝降逆贼。
人倒是明白,垣定与开青皆是黄家所在。黄承誉要跑,第一个落脚点必然是垣定。现朝廷开旗大胜,以势威之,以利诱之,没准能哄得黄家人自相反目。
尤其是,造反一事,垣定始终还没应和。未尝不是此地之人并无反心。众人讨论七嘴八舌,秉笔官写的洋洋洒洒,只要垣定城门紧闭,不让黄承誉进城,则天子龙恩浩荡,论功补过,既往不咎。
群臣皆以为然,事能不能成,那是事办不办之后考虑的事情。这封圣旨一到垣定,至少是个挑拨。便是人家不接,那朝廷也不能不写啊。边关战事吃紧,这边但凡还有一丝劝降的机会,那就只能舔着脸劝降。
当然,前去讨逆的队伍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在围追堵截黄承誉,甚至不惜马力,力求在黄承誉之前去到垣定,务必将他斩于城外。
天遂人意自然是最好的,能拿着黄承誉的人头去垣定城下,肯定比十封圣旨都好用。可惜回来的只有一滩死墨,并无人血。
想到此处,魏塱不由得往角落里李敬思看了一眼,越发喜欢起这位御林郎来。毕竟当初,此人先扛了霍准的尸体,又将霍云昇的人头拎了回来。
往日尚有疑心,现在觉得,只要事儿成了,是真是假何必管它啊。现儿要有个人能将黄承誉人头拎回来,即便说是薛凌干的
魏塱骤然心惊,愣了一瞬回神再没继续想,反自己无论如何不该记起这个名字。他扶额,底下臣子还在叽叽喳喳的吵。
战事议罢,该论功行赏,领兵讨逆的黎允之流自不必提,其家眷尚在京中,各有黄白之物千两并衣食锦绣,即刻着了礼官去办。另此次出征的万来余人,按册点卯,各有多添饷银。
皇帝给的赏赐愈厚,才愈能显得朝廷钱银不缺,让黄家多掂量些。户部眉毛皱了又皱,却也不敢在此头上驳了皇帝兴致。
众人只在心中暗暗喊了几声已离京数日的陈王妃为活菩萨,若非这位活菩萨要腾云驾雾,不知亏空又要多出几百万两。
倒是兵部有人谏言,说是既然逆贼不堪一击,是否暂缓征兵之事,时日正值春耕,壮劳力征一个便少一个农耕之人。须知天下本务农为首,兹事体大,不得不议。
然黄家如何,魏塱心里有数。这所谓的胜仗如何,他心里亦是有数。甚至于黎允如何,他还是心里有数。只是,有数也得做个无数样。
大多时候,饮鸩止渴,并非不知道那是毒药,而是已经没水了。喝杯鸩酒,尚且能拖住几时,没准另有转机。不喝,便立马渴死当场。
即便知道这份捷报未必就是黄承誉兵败如山,可当前形势,只能承认黄承誉兵败如山,方能安定内外军心。
倒亏得这个黎允贪功,若他据实以报,说黄承誉兵法精通,神机妙算,撤去了垣定以逸待劳,朝堂喧哗不知要何时才能止息。
所以征兵抽将之事一切照旧,虽有寥寥数声反对,到底今日朝堂多媚骨,皇帝横眉之后,再无人反驳。
恐黎允冒进,魏塱又点将杜任,以慰军之名,散朝后立刻赶往开青。希望接下来的仗,可以打的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