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倒春寒的天,更是冷飕飕的。
到了一日只一次的放饭时候,提着桶的狱卒刚刚走进长长的甬道,两边牢房的犯人就麻溜的往牢门处靠拢,等着放饭。
狱卒粗鲁的将碗往地上一搁,拿着大勺勺了一勺连汤带水不知是菜汤还是清粥的玩意在碗里,又骂骂咧咧的往下一个牢房去。
外头的小室里,冷的不行的狱卒们正凑在一起烤着一盆炭火,吃着热乎乎的饭菜,有说有笑。
等放饭的狱卒放完饭收了碗离开,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日复一日都是这样的,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吃完饭,谁也不愿意离开暖和的火盆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还是猜拳。
输了的那个狱卒不情不愿的起了身,拿上棍子去牢房巡视。
匆匆巡视了一圈就赶忙继续回来烤火取暖来了。
今儿真是太冷了。
白日里还艳阳高照的,这天黑下来,就呼呼的刮上了冷风,夹杂着雨丝儿,冷得刺骨。
没预料到今晚会变天的石榴本是听说一品居出了道新菜特意来尝尝的。
吃了晚出了酒楼天就飘起了刮骨的雨丝,冷得她打了个摆子,拂冬护着她等胡振把马车赶过来。
石榴正要上马车呢,余光便见对街的墙角缩了个小乞丐,眼巴巴的望着这边。
“等等,左成你去把那个小乞儿带过来。”
左成应声而去,很快,带了那哆哆嗦嗦的小乞儿过来。
石榴凑近看了他,这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这小乞儿正是上次她来府城碰上的那几个里的其中一个。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狗蛋他们呢?”
见这孩子比上次见到的还要惨,一张小脸都冻得流了脓,身上都青紫了,瘦得跟个骨架子似的,好像一根手指就能拧起来,石榴也是忍不住的心里一抽。
那小乞儿似乎认出了石榴,眼中一抹亮光闪过,嘴皮子哆嗦道:“狗蛋哥在在鱼香酒楼那边”
石榴听着,让胡振将他抱进车厢里来,也不嫌弃他身上的味道。
倒是他自己,直往车角缩,尽量将自己团成了一团不站位置。
马车里有汤婆子煨着的热水,石榴让拂冬给他倒了一杯喝。
马车缓缓行进着,不多时,便就到了鱼香酒楼。
胡振扫视一圈,没看到人,左成干脆下了马车四下去找,最后在鱼香酒楼的后巷里,找到了正在泔水桶里扒拉刚刚收桌倒进来的残羹剩饭的狗蛋。
石榴看着怯怯进来的狗蛋,以及他手里用树叶子兜着的剩饭菜,上面那不剩几丝肉的鸡骨架子格外的刺目。
“先坐,你们平日里都是住在哪里的?了;另外几个都在哪里?带我去找他们。”石榴柔声道。
狗蛋听得石榴温和的声音,又接了拂冬递过来的热水,肩膀顿时往下垂了垂,似乎松了松,乖乖的挤着同伴坐了,脸上的神色却是强忍着哭意,“他们几个都死了,就剩我和小猫了。”
“什么?怎么死的?”石榴听的大惊,明明上次见他们也就是一个月来前的事而已。
狗蛋道:“小喜饿得受不了,没忍住偷拿了包子摊的馒头,被摊主给打了一顿,夜里就死了。
那天晚上太冷,豆子睡过去就没再醒来。
水壶得了病,没钱看大夫,没两天就痛死了。
还有阿斗,他平日里乞讨的位置被新来的大乞丐给占了,他就是争了一下,那大乞丐就推了他一把,叫他撞到了石头上,给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