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烂艰难地转回头,只见原本拥挤的容不下一个鸡蛋的人群自觉的地让出一条道,足足有两米宽,什么人物要走这样的大道?
顺着如鲨鱼口大开的人群,只见四爷和富察西踏在大道上,两边的人只管让路,没有行礼,因为他们的眼睛都要钻进盅子里瞄骰子了。
何必呢,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才勉强扒到这,人家只是划一划刀子就轻轻松松地横着走过来,还不如站在他们身边借着他们开的道走过来,省的白费劲。
害,失算了!
“跟上!”四爷走在前头,回头冷冷地喊了一声。
“额,来了。”
等等,她跟上去凑什么热闹?奈何这位爷的气场太强,不得不从啊。
怎么听起来喧闹声少了一波主力,主场那边不叫了,难道赌王离场了?
烂烂踮起脚尖一看,哟,还真是,只见那最热闹的那边也让开了一条道,只是没有这边宽,道上走出一个人。
身高八尺,剑眉星目,霸气侧漏!
赌王无疑。他沿着西侧的楼梯下了楼,烂烂跟着四爷沿着东侧的楼梯下楼。
地下四楼。
烂烂被四爷安排到一个独立包间,桌上酒肉俱全。她拎着一个鸡腿,搬了一张凳子,怡然自得地翘起二郎腿当一把纨绔,斜着耳朵听墙角。
那厢传来:
“年大人,许久未见。”
年大人,八成是年羹尧了。
“张大人,近来可好?”
姓张的,张廷玉?
这俩厮偷着摸着见面嘀咕什么?
“嘎吱。”
门开了。
“大人”
这是四个人的声音,酥,比这脆皮鸡还要酥,这是来吃饭酒楼必点的美人。
……
“年大人,江南的赈灾情况不容乐观啊,粮食从京城一路南下,麻袋口子越开越大,到最后,沙子掺上去都填不饱难民的肚子。”
“是呢,麻袋口子太大,老鼠又太多,饿不死的难民的嘴巴又太多。”
“你说,这次四爷该如何处理?”
“自掏腰包填上,瞒天过海?”
“不过,万岁爷好像有意再拨一批银子。”
“不知道这次又能剩多少?”
“来,碰一个。”
……
……
……
原来不过这种小事情,也值得烦恼?
磕完一个鸡腿,烂烂趴在桌子上。一株玉雕小箭竹上趴着一只滴水嘴兽,水一滴一滴地砸下箭竹上,仿佛如雨滴入石阶般的清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噔……噔噔噔……”那厢房琴音溅起,惊动的水声,两个杂音交错间,烂烂努力在脑中寻着今天听到骰子的碰撞声。
“一,四,六……”
“嘎吱。”
这次是她这个厢房的门开了。
“这就要走了?”
烂烂才刚刚找到感觉,不能离开这个厢房!
“吃饱了就出来。”
“没吃饱。”确实是,刚刚光顾着找声音只啃了一个鸡腿,摸着空荡荡的肚子,烂烂随手又抓起了一只鸭腿。
四爷走进了,也坐了下来。
几乎是四爷着椅子的那一刻,琴声停了,停了,戛然而止,感觉没了!!
烂烂抓着鸭腿猛的站了起来,“小二,给我叫几个会弹琴的姑娘来伺候伺候这位爷。”
一直默默坐着陪烂烂啃鸭腿的四爷突然被点名,目光变得有些冷了,现场的气压好像有点低。
“好嘞,您等着,姑娘这就来。”
“四位,一定要四位。”
“好,四位姑娘。”真是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胃口!小二感叹。
有没有勇气回头看一眼一声不吭的默默坐着就被当做挡箭牌的那一位?烂烂心里摇头。只是觉得此时背后如置冰窟的冷,她咬咬牙准备坐下。
屁股还没沾上椅子,烂烂鼓起勇气往后一看,手上的鸭腿却在四爷的冷瞪下仿佛骨头软了地栽了跟头摔地上了,废物!
太掉志气了!!
“嘿嘿。”低压之下,烂烂艰难地一笑。
怎么把这位冰山爷哄回来,不是说认识到错误了,只是等会还需要他振振场子,用人之际还是不要得罪人好的。
“嘎吱。”
哇,清香扑鼻!
“爷。”
这声音,啧啧!不知道四爷什么感受,反正烂烂的骨头都酥了!
烂烂掉头谨慎一看,嗯,假正经,心里一定欢喜的不得了。
再掉头,烂烂又瞄了四爷一眼,嗯,还斟酒了,假正经,掩饰,赤裸裸的掩饰不如赤裸裸的说喜欢,反正都是用他的名义叫的。
听什么曲好呢?烂烂挠挠耳朵。传闻四爷酷爱唐诗,而且他的偶像好像是——李白,既然他是四爷的贴身护卫,应该略有耳闻。
“啪。”
四爷低沉的眼皮突然被烂烂这一声给拍醒,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就谈《秋风清》,循环播放,不喊停不要停!”
说起来这首曲子就颇合四爷心意了,既是偶像做的词,又曾经听过白玉儿唱过,作为四爷左右之人兄弟他应该耳熟能详吧?不懂人喜好怎么能混到这么高位呢,说出来也不信。
烂烂仔细观察了下,这位兄台听见《秋风清》这几个字眼神都不一样,果然,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下也和四爷一样成了李白大神的忠实粉丝!
“噔……噔噔……”
滴水声、琴声它们又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分分合合,凄凄惋惋。
烂烂如入雾中,寻寻觅觅,万象其间,唯一真音。
四爷闭上眼睛,开始冷静地思考该如何处理江南赈灾的后续事,银子已经找掌事的从三庄里挪出来了,又该如何把它们变成公银才不被人查到他这一处私产,公银又该如何顺利地一分不差的落到赈灾中?
此外,还有两个另四爷百思不得其解的事:钱兰兰费尽心思进三庄是想干嘛,她又是谁的人,老二,老八,还是老十四?还是皇阿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