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是兴盛的春色,李府内,乃至七坊上下,都摆上了寂寥的苍白。
黑金棺材前,花圈白幡之后,哭泣的痛不欲生的人群中,李择喜神情冷淡的看着棺材后的那一副惟妙惟肖的画像,妾室如绮和阮玉正趴在棺材上痛哭,而她们的两个儿子,在生硬的挤着眼泪。
陈姨如李择喜一般,纵使心中错愕震惊,不敢相信,除了眼角的两颗早已干涸的泪珠,也没有力气再留下眼泪了。
李府的管家是位老者,名为康从,从李择喜爷爷开始就一直留任李府,也是看着李择喜长大的老人,为人十分和善,早已白鬓,只要李荣海和林怜有事出府,他就是李府说话最有用的人。
看着如绮和阮玉院中仆从一片虚假的模样,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哭声,康管家先是叹了口气,却又盯着那一幅厚重的棺材,红了眼睛。
“小姐。”康管家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李择喜的肩膀,道:“别憋着。”
“康爷爷。”李择喜有些执拗的看着那幅画像中本神采奕奕的林怜,道:“太医院不是说娘亲生的病虽然重,但是不会危及性命吗,怎么突然就走了。”
康管家颔首道:“将军不在,夫人走了,府中自然是小姐说话,太医院的人都在外头候着呢。”
“好。”李择喜收回冷静的目光,扯起一个僵硬的笑容,随即朝灵堂外走去。
太医院的人齐齐作揖道:“李小姐。”
李择喜道:“我娘病了三个月了,这期间,你们不让我见她,说不必担心日渐好转,如今她躺在棺材里,若说你们尽力了,我能够接受,可我问你们。”
太医额冒冷汗,并不是因为害怕李择喜,而是李荣海再过半月便会归朝,林怜和她的两个孩子都是李荣海的心头肉,若是知道太医院诊治不利,只要李荣海向皇帝奏请杀哪个,那么皇帝便会为了让李荣海平怒,就杀哪个,反正想进太医院的人多的是。
所以,必须从此刻开始讨好李择喜。
为首的秦太医道:“二小姐,李夫人的病只是寻常风寒,按理来说调整一月便会好转,可夫人的体质特殊,许多的药她”
“人已经走了,我不在乎你们怎么治的。”李择喜摆摆手,道:“我只是要问你们,为什么,为什么在我娘亲奄奄一息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秦太医一愣,和身旁的太医相视几眼后,又心虚的低下头。
灵堂内的哭泣声平息了一些,如绮和阮玉也擦干净了眼泪,有些警觉的看向外头。
陈姨和康管家在李择喜后头站着,太医低着头看不明白,陈姨和康管家却心头一紧,李择喜从听闻林怜的死讯之后就异常的冷静,这种反应,才是真的痛。
陈姨在失去四位亲人的时候,也是如此模样。
此时的李择喜只是在压着自己,陈姨看着她已经发抖的身躯,心疼的好想将她护在怀中让她哭出来,哭出来,就什么都好了。
李择喜道:“我不是捕快,也不是仵作,也不是逼问,我只是需要一个答案。”
秦太医当即道:“大夫人,是突然走的。”
另一位太医道:“寻常风寒,并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