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舟是从安哲家的沙发上醒来的,虽然安哲表示完全不建议两人同床共枕,不过千舟还是以“哲学氛围过于浓厚”而拒绝了。
昨日两人一番交谈后千舟发现虽然这个洋道士既中二还有点奇葩,不过的确正直而纯粹。更何况“正义”几乎是流淌在安卡家族血脉里的座右铭。
于是千舟便把自己遇上的事情告诉了他,当然略去了一些不便人知的细节。之后安哲侦探表示他一定要将这样穷凶极恶的罪犯绳之以法。虽然千舟觉得高额的赏金占了他热情的很大一部分。
千舟洗了把脸,在安哲的呼噜声中离开了屋子,直奔芬恩教授的居所而去。
阴沉沉的天幕乌云翻涌,时停时现的风将路边的梧桐吹得哗哗作响,似乎大雨将至。
芬恩教授的房子是一座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方方正正,灰色的墙壁上爬着一片爬山虎,倒是有几分幽趣。院子由于疏于打理,杂草已经没过了千舟的小腿。
勘探的警察已经撤走,似乎是因为查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千舟走到红木大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看着钥匙千舟微微垂下眼睑,不让眼中的哀色流出——千舟刚来云都时芬恩教授曾收留过他一段时间,直到千舟领了工资才搬出去。但钥匙芬恩教授一直没有收回。
千舟走进门去,只见客厅的地上用白色的细线画出了人形的轮廓——四周倒是没见到什么血迹,可能是警察在勘察后被打扫过。
一楼除了客厅,厨房外最大的就是书房,几乎占了一半的面积。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翻动的痕迹,唯有书房的书桌倒在了地上,窗户的玻璃被撞了个粉碎。似乎有人急急忙忙从书房出去。
千舟揉了揉眉心,完全找不到任何头绪。
格物研学会、浮士德,莫名其妙的杀手、芬恩教授的死……从一千年前到现在,从天灾到凡人。这支离破碎的一个个线索宛若大雾中时隐时现的幽歌,不知远近,不明词句。
就在千舟苦苦思索时,灼热的触感从左臂开始蔓延,心脏鼓动,血液似乎化成了滚烫的熔岩。
千舟不禁闷哼出声,半跪到了地上,心中暴戾与破坏的欲望不断起伏。
怎么回事?
“吱呀”这是门被推开的声音。
是谁?这个时候来这里?
来人的身影挡住了光线,千舟不禁抬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眼底柔媚的波光宛若月光下一首隽永的诗。雪白的头发映着阳光,诉说着千年的风尘。一张宜嗔宜喜精致的面庞却是平静如水。
欧若拉?
千舟感觉身上的异状开始退去挣扎着站起身来:“你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为何着少女千舟不自觉的放轻了声音。
是愧疚吗?千舟自己也不清楚。
可是因为自己只是寥寥几笔,就让一个少女这么孤零零的醒来。想必她的心里也是茫然而惶恐的吧。被人工制造出来,却连自己的“父亲”也没见过一面,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继承格物研学会的烂摊子。
少女眨了眨眼,眸光中泛起几缕涟漪:“只是感觉到了,但应该不是。”
千舟被少女这没头没尾的话弄的一头雾水;“你感觉到了什么?”
少女牵起千舟的左手。
千舟不禁愣了一下。少女的手柔软而光滑,微微有一丝凉意让人爱不释手。
少女倒是没有关心千舟的想法,卷起千舟的袖子说道:“就是这个。”
千舟低头看去,那里正是昨天手臂被杀手划破的地方。可是伤口已经愈合,光滑的皮肤上勾画着数根黑色线条。线条扭曲盘旋共同织成了一个丑陋的印记。
“这应该是血魂印。”少女轻声开口,“‘父亲们’留给我的知识里有提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