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弥愣怔,好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她面上渐渐红了,支吾说:“你那间屋子……”
“太冷了!”
“不、不是……是,是在翻修,不能再住了。”
窦景宁愣了愣,旋即面露喜色:“意思就是我要跟你睡?”
邓弥脸上红得更加厉害:“你乱说什么?分开睡!”
“一样。”
“不一样!”
反正这同住一间屋呢,在外人看来,“新婚夫妻”之名是坐实了,也不错。
窦景宁暗思,忍不住甜得想笑。
邓弥没注意到,她转念想了想,有件事不能明白,遂问他道:“你耳力特别好吗?”
“啊?没有啊,一般。”
“那为什么你住在隔壁的时候,我几时出门你都知道?”
窦景宁抬眼看她,没说话,只是笑着用手点点自己的头。
邓弥迷惑:“什么意思?”
他说:“因为我很聪明。”
——故弄玄虚!
邓弥作色,不愿多理他,立刻就准备起身走掉。
窦景宁见状急忙拉住她:“我说真的,脑子不好用的话,绝对想不到用细线绑在你门上,细线一直延伸到我的屋子里,尾端连着铃铛,你一出门,铃铛自然就会响了。”
“……”
“你总是一声招呼不打就跑了,我这也是没办法,你说是不是?”
……好似这辈子,就要栽在这个像狐狸一样狡猾的男人手上了。
邓弥扶着额头,她不想说话。
窦景宁问:“等会儿吃什么?我饿了,特别想吃酒糟羊肉。”
“客舍没有。”
“捣珍也行。”
“没有。”
“那有什么?”
“鱼片粥。”
窦景宁思量一下,点头:“勉强也行。”
邓弥瞧他一碗药好像能拖拖拉拉喝上一个时辰,少不得又来气:“你喝药啊!”
“哦。”
窦景宁仰头灌下了剩余半碗药,表情苦兮兮地将药碗递回给邓弥。
邓弥接过了空碗,她看着他,心思百转,隔了一会儿,忽讷讷小声问道:“你……你为什么喜欢我?”
窦景宁很认真想过了,然后也很认真地摇头:“不知道。”
邓弥脸上犯抽:“不知道?”
窦景宁凑近她眼前,笑意温柔:“就是觉得你很好,哪里我都喜欢。”
邓弥耳根发烫,她慌张站起,拿着空碗疾步往外走……
连着几日都是爽朗的好天气。
越靠近年关,羁旅在外的人就越是着急回家,客舍里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有两个人却是例外没有要走的意思,客舍掌柜琢磨着是年轻人玩心重,也没多过问什么。
客舍年久失修,趁着人少好翻新,有客人退出一间房来,掌柜就喊人翻修,他觉得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后来“窦夫人”知道以后,很不高兴地说了他好一通,说他有屋子也不腾出一间来。
掌柜自认委屈:小夫妻就该有小夫妻的样子,时常闹分居成什么体统。
“窦夫人”原本是个性格和柔的姑娘,自打窦郎君来了,她的火气总是很盛,客舍掌柜只当是新婚闹闹脾气,也不当回事,反正窦郎君爱笑,是个好说话的人,掌柜也就将邓弥的话左耳听进右耳出了。
几日后有大集,邓弥受不住小颜和六弟绘声绘色的鼓捣,毅然决定去逛逛。
集上确实热闹,新奇物件多得看不过来,沿街逛着真是好不开心。
恰巧这日桂嫂和柱子媳妇也出来采买,窦景宁个子高,丢在人群里忒打眼,桂嫂夹在拥挤的人堆里一眼就瞅见了他,连忙挥手招呼:“窦公子啊!”
邓弥正在看草扎的蚂蚱,一时没反应过来是谁在喊窦景宁。
窦景宁顺着声音瞧了一眼,告诉邓弥说:“是桂嫂,她往这边来了。”
“哦,桂嫂——什么?桂嫂?!”
这下坏了!
邓弥惊忙要逃,无奈摊前满是人,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挤出五步远。
桂嫂和柱子媳妇片刻就要到跟前来了,正当邓弥满心绝望时,身后的人将她环在了臂弯里,在她耳畔轻声笑语道:“有我在,怕什么?”
面颊上轻滑柔凉的触感,须臾间,一方帕子作了面纱,从眼睛以下开始,将她的脸遮挡住了。
“啊呀,遇上窦公子了,真是巧得很!”
邓弥愣神之际,桂嫂热情的招呼就到了咫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