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邓康的来信中没有印证上一封信里提到的事,但却告知了邓弥一个喜庆的消息。
黄荀要成亲了,娶的是段将军的小妹。
——段姑娘?
邓弥还记得她,是那日平春园里英姿飒爽很爱笑的朱衣姑娘,听说后来黄荀被黄琰琰推下水,还是段姑娘第一时间跳下水去把他捞上来。
邓康在信里说,婚期定在五月,虽然还有这么久,但黄荀很紧张,每天都担心这里不够好、那里不妥当。
姻缘真是来得奇妙。
邓弥将信收起来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枝头花落变浓荫。
他们提前五天赶回了京城。
五月十八,大喜的日子。
新郎官黄荀在新妇马车还没来之前,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
邓康挨着邓弥站,毫不客气哈哈哈嘲笑了黄荀一通,说他也算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娶个亲像是要去喂老虎一般紧张。
“别胡说!”邓弥斥责他的无礼。
邓康吐吐舌头。
窦景宁看看邓弥。
黄荀在意即将与他成亲的那个姑娘,很显然,他对这桩婚事有着千千万万的满意和期待。
窦景宁觉得邓康还是有点年轻,或者说,是因为他没有遇到生命里的那个人,想着,于是不由得勾起嘴角笑了:“子英,有朝一日你也会这样的。”
邓康不解,睁着茫然的眼看向他:“此话从何说起?”
窦景宁摇头:“此时此刻,难以说起。等你有了心上人,婚期定下的时候再体会吧。”
邓康撇撇嘴,既而挽紧了邓弥的胳膊:“我要等邓弥成亲了我再成亲。”
邓弥蓦地一僵。
窦景宁面上水波不兴,淡淡然瞟邓弥。
邓弥脸上微微发起热,她皱眉扒拉掉邓康的手:“胡闹!”
等她成亲了,这棵邓家的独苗才去娶妻生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叔……”
“闭嘴!”邓弥无视邓康一双委屈的眼,肃然说道,“你以为我回京城来做什么的?那么多世家好姑娘,你眼睛瞎吗?成天只知道玩乐!不过你放心,今年或明年,就这两年之内,我一定帮你挑个最好的。”
“我不要!”
“不要不行!”
邓康更觉得委屈:“我……那景宁哥和丰御史不还没成亲吗?他们年岁比我大都不急,我着哪门子的急?”
窦景宁幸灾乐祸地笑,“丰宣八成是要等赐婚的。至于我——”他伸手搭上邓弥的肩,笑容愈发灿烂,“谁说我不急?我很着急啊,所以我想好了,不管怎么样,三年后一定成亲。”
邓弥转头瞪他:“手,拿开。”
窦景宁再笑一笑,乖乖收了手。
邓康掰着手指头算算,吃惊怪叫:“三年?三年后你都二十七了!你家爹娘肯定已经急死了。”
“邓康!”
邓弥比窦景宁自己还更忌讳提他爹娘,邓康话音方落,就遭了一声严厉的呵斥。
邓康晓得自己话说得失礼,连忙闭紧嘴巴侧过身去。
在雒阳城,黄家不是一般的名门贵户。
黄琼身为帝师,身经四朝,七辞侯印,刘志是非常尊敬他的,帝师之孙与新晋将星段将军之妹缔结良缘,刘志虽然政务繁忙无法亲自过来,却令尹泉送来了厚重的贺礼。
黄府的热闹,尹泉品味了半个多时辰,酒宴上菜还没吃几口,就忙着赶回宫中去了。
近来朝臣上疏颇多,刘志在德阳殿的御案前已经坐了很久。
小内侍急慌慌端来一盏参茶。
尹泉掂量着时辰,隔在帘外压低了声音叱责:“这都是怎么当差的?我走之前不是叮嘱过了吗?这参茶,半个时辰前就该给陛下端去了!”
小内侍颤颤兢兢地回:“我打了个盹忘了……陛下他,他也没说口渴,我就……”
“凡事都等陛下吩咐,要尔等何用!”
尹泉添堵得想拿鞭子抽小内侍,生气接了参茶,便斥退了若干做事不麻利的人等。
尹泉进到殿上,将参茶放下,轻声提点说:“陛下,该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