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的昏迷后,宝蕴终于醒来,看到屋子里竟然铺了一层薄雪,她不免有些恍惚。
雪是从屋顶的大洞中飘下来的。
有无休无止的黑暴遮挡,对许多土生土长的北荒人来说,雪景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宝蕴也是几年前,由陆青带着,与万全等人到北地游玩,才真正见一回,如今看来,倒是觉得十分亲切。
不过接下来,那清寒孤冷的感觉像是冰雪山泉,汩汩流入心田。
真冷!
她不自觉环抱双膝,缩在床上,用自己的体温取暖。
雪花还在不断飘落,她这就么静静地看着,心神便正如这茫茫的雪,风一吹,就没了方向。
从现在起,她就只是一个人了。
直到外间的纷乱和喧嚷打破了这边的孤冷静寂,她才如梦方醒,城中似乎出了乱子。
也在此时,剧烈的头痛突然袭来,来得全无征兆。她忍不住低声呻吟,身体微微发颤,可这时候,她连冷汗都流不出来了,身上的温度急剧飙高,这正是身体虚弱到一定程度的体现。
将要成形的姹女阴魔,正用最粗暴的方式,抽取她身上最后一点儿生机,作为“破壳”而出的养份。
宝蕴知道不妙,可头痛欲裂的现在,她正常的思维都很难持续,只有默念着陆青传给她的法诀,感觉才好一点儿。
可那东西治标不治本,头痛在持续,只是稍有缓解。她隐约感觉着,如果留在这里,她可能就这样在痛苦中死去,便摇摇晃晃从床上下来。
屋子已经坍塌大半,砖石满地,鞋袜都找不到了,她干脆就这么赤着脚,走在薄薄的雪上,冰冷的寒觉渗进来,倒是让头痛的症状又转好了一些。
“这雪……有用。”
奇妙的感觉又在心头萌发,受此冰雪的刺激,宝蕴心中倒是又有一份认知明晰。
从她清醒的那一刻起,许多似明非明的感觉,不是源于她自身,而是来自于那将要成形的姹女阴魔。
更确切地说,是她和姹女阴魔分享了这部分感应。
而这里贯通的“桥梁”,无疑就是陆青传授给她的法诀。
慢慢走在雪上,冰冷的寒气从脚心直透脑宫,头痛的症状倒是越来越轻,这时候,宝蕴终于从新得的感应中,得到了一份有价值的消息。
她身体虚弱的罪魁祸首,无疑是姹女阴魔,可是,头痛的症结,还真不在其身上。
那源于一种外界的刺激。
此时,在肉眼难见的虚空深处,有一个强大的力量,正试图将某种情绪注入到她心中,
以宝蕴之能,根本无法抗拒,但在姹女阴魔即将成形的现在,却等于是染指其禁脔,由此导致了一场暗中的角力。
头痛,就是双方以她的神魂为主战场,展开的“搏杀”。
宝蕴不去管它,也管不了,而且,从某个心思上讲,越是让姹女阴魔如临大敌,越是符合她的心意。
她慢慢走出半塌的院门,这里原本都是重器门的产业,却因为某人的一个命令,被充做隔离带,无人入住,使得远方大街上的喧嚷声,清晰地传过来,而且,越来越近。
终于,粗重的喘息声响起在门前巷道的另一头,有五六个人转到这条路上,双方正好打一个照面。
然后,宝蕴就看到了几张呆怔和贪婪交织的脸。
“妈x,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