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老陈你啊”
李宣无语的看了看一眼,道:“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只有你忧国忧民,有挽狂澜之既倒的心,别人都是贪官污吏?
如此,从一开始,你就自绝于所有人,便是有天大的抱负又如何?人家凭什么听你的?”
“因为因为我所行之事为正道”
陈正阳愣了下,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当然不是要你同流合污。”
李宣摇头道:“心怀浩然正气是好事,但光明有时,也会隐藏在阴影之中。”
陈正阳好像有所领悟。
经过李先生这么一分析,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确实,他一开始就站在了燕国所有为官当权者的对立面,因为他身负王命,所有人都得敬他三分没错,但同样,人家也可以阴奉阳违。
以一己之力,又何谈与右相的众多党羽对抗?
再者,他一副肃清朝野的做派,连燕国的那些中立派都往他身边靠。
“先生说的是啊。”
陈正阳现在想起来,落得这个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
两人饮着茶,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最近渐入秋天,步云镇转凉很快,连门前的老树也开始落叶子。
有股凉意往衣领中钻。
两人坐了会,李宣起身道:“外面有点冷了,咱们去坐?”
陈正阳点点头,心中仍在思索刚刚听到的一袭话。
打开内堂的木门,淡淡的书卷气扑鼻而来。
除了原有的字画木雕外,现在还摆放了不少书籍,书的类别涉猎很广,有地理天文,杂学话本,各种类型的都有,甚至还有两本咳咳。
“哈哈”
李宣心虚不已,余光扫过书架右下角,道:“老陈你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先生平时很爱读书,有大儒雅士之风范。”
陈正阳看着书架由衷赞叹,随后又摇头叹气。
这其中弥漫的道韵简直令人发指,无数气机纠葛,若是有修儒之人在此,才气恐怕会暴涨几分。
可惜现在他文宫已闭,却是已然体会不到其中妙处了。
这种入宝山空手而归的感觉,实在是太惆怅了。
忧伤的陈正阳只得在书架前走过,伸出手从每本书上拂过
文宫已封,一切皆休,就算领悟了先生的意思又如何?他懂得太迟在他看来,李先生哪怕是修儒,且能写出传世佳作,儒道境界也不会太高。
毕竟他当时就是两道傍身,最后不得不放弃一道,教他做出选择的李先生,选择的应该是武道,如果选择儒道,恐怕不止一品境界。
若当时他选择继续练剑,今天会不会不一样?
看着老陈越来越靠近书架右侧,李宣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特么,老陈你找什么呢?
嘴上还如此夸我,说我是什么风雅之辈,一口一个先生叫着,万一待会翻出几本,,,这我不是当场社会性死亡?
成心的吧?
冷汗直流的李宣突然听到老陈轻‘咦’一声。
“这几本书好像有点不一样”
说着,老陈就伸出手,想要将那几本书抽出来看看
“咳咳!!”
“先生你怎么了?”
陈正阳疑惑的回过头。
“没事,可能是最近天凉了,偶感风寒。”
李宣朗声大笑,顺势搭着老陈的肩膀,把他带离了那片‘危险区域’。
“偶感风寒”
被扯着离开的陈正阳突然面露狐疑。
先生行走之间有龙虎气象,浑身隐生宝光,简直是传说中的圣体,料想是先生为了隐居,所以隐藏了异相,但他本身的武人修为定然极高。
这种一拳能移山的大佬,说自己偶感风寒?
怎么不说自己来大姨夫了呢。
‘老陈真的是铁憨憨啊,不会这还非要去看吧,男人那点秘密都不懂的吗’李宣见老陈满脸怀疑,便转移话题到:“咱们不如看看字画吧,这些都是我的得意作品。”
陈正阳疑惑之时,突然灵光一闪。
他懂了。
那些书中的至理对他来说,可能太过深奥了,远不如字画中来的直观。
先生这是在提点他啊!
他当即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幅幅字画。
字画的种类很多,交相辉映着无数至理,但大多对他现在都无用,陈正阳感叹的同时,心中却又疑惑起来。
“其中自有玄机。”
李宣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
他生怕老陈想不开又去翻书,只能用这种似是而非的话语先将他哄住。
随后,李宣赶紧抽空去外面拿茶壶。
陈正阳点了点头,目光突然停在一副画上。
上面写着四个字:
“和光同尘!”
他先是愣了下,随后瞬间心神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