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学宫内堂。
周围的士子都拜了下去。
而那位即将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高人
李宣下意识想行个礼,旁边的一只手却拦住了他。
“李兄,咱们还不是白马学宫的正式学子,尚不能跟着一起参拜半圣。”
说话的是个二十七八的士子,面容板正,穿着一袭月白色儒袍,举手投足皆有股书卷气。
似乎察觉到李宣疑惑的目光,那白袍士子拱了拱手,低声道:
“在下令狐甫,想必李兄也听说过我的名字,旁边这位是黄妙之。”
他说着,又指了指旁边一个穿着靛蓝袍子的青年人。
‘我听说过个毛啊,您哪位啊’李宣心中吐槽,面上却还是一副“原来你就是令狐甫”的模样,拱手笑道:“原来是令狐兄和黄兄,两位兄台久仰久仰。”
这两人,衣着气质皆是不凡,看起来不是寻常的寒门士子。
难道是哪家权贵的子嗣?
黄妙之眯着的眼中,狭长的眼中,闪过几丝满意和傲然。
这是个看起来就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完全不掩饰自己聪明的人,思考时甚至会从眼中漏出光芒。
总结,这人天资不凡,且有着读书人惯有的傲气。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嗯,我当时就知道,那首诗不是姬晓写的。”
黄妙之说话的声音不小,甚至周围的人都能听到,但他仍旧毫无顾忌,目光灼灼的看过来,“会写诗的人都癫,越会写诗的人越癫,姬晓却像个在路边捡了金子似的穷人,又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钱,又担忧财不露白。
疏狂洒脱,不羁狂放,姬晓不可能写的出来,也不配那偏试第一。”
黄妙之深深的注视着李宣。
“但若是李兄,我却觉得理所”
他越说越激动,令狐甫赶紧用手捂住他的嘴,然后紧张的四处打量。
令狐甫低声道:“右相大人就坐在上面,你不要命啦?”
“令狐兄,你太瞻前顾后了。”
黄妙之拿开令狐甫的手,说得头头是道,“自古书生皆意气,诗人便是书生中将意气全是的淋漓尽致的人,你若是能放下顾虑,说不定此生也有机会写出一首镇国诗。”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过令狐兄大概是不会懂我了,李兄与我是一类人,他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
‘你这是癫,还是癫痫啊’李宣被这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而且他在这坐的好好的。
这黄妙之为何能觉得他是个狂放不羁的人物?
难道是因为喝酒的姿势很帅?
这也太草率了。
“李兄,抱歉,他就是这般颠三倒四。”
令狐甫尴尬的赔罪。
他知道自己这位朋友是真正痴狂之人,也是真正有本事的人,甚至也同样写出过一首镇国诗,准备在祭月节拿出来横扫全场。
但最大的臭毛病,就是爱装哔。
越是作死的事,他越来劲。
时常念叨着,若是能一死来成就万古诗名,那便死而无憾。
令狐甫轻叹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页。
纸页自燃后,他们说话的声音便被隔绝在内。
“无妨,我倒是很看好黄兄。”
李宣不在意的微微一笑。
能如此狂放不羁的,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装哔成功的,那是牛哔,装哔失败的叫傻哔。
“今日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当浮一大白!”
黄妙之拿起一尊酒,吨吨吨就开始牛饮。
他确实很高兴。
诗人不狂,那还叫诗人吗?
能写出“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这种诗句,他光是听着就头皮发麻,有种灵魂震颤的感觉。
白马学宫有异变,黄妙之当然察觉了。
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我辈读书人的本色!
李兄应当也是如此打算,不过
哼哼,今天你的风头,必将被我黄妙之盖过!
“噗!”
黄妙之忘乎所以的喝着,然后呛着了。
酒喷了令狐甫一脸。
“唉,你啊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
令狐甫拿起手帕擦脸。
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病。
当时还没想到白马学宫会出什么大变故,早知道偷偷溜出燕都就是了,陪着黄妙之出来浪啥玩意。
“李兄,你既然来到学宫,那应当是胸有成竹,破局之法可否告知在下?”
令狐甫扫了眼四周,低声问道。
李宣愣了下。
随后恍然,毕竟他顶了姬晓的偏试第一,这两个官宦子弟应该也收到风声了。
看样子,这两人跟姬朗也不太对付的样子。
“无法,也无须破局之法。”
李宣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又没在燕都犯什么事,以后也不会再白马学宫求学,今天只是来长长见识罢了。
探探风声还老苏个人情就是。
到时大不了拍拍屁股会离国,谁拿他都没办法。
看着李宣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令狐甫皱起眉头。
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大家都是来揭穿姬朗阴谋的,该互通有无才是,此人到底是本事大的无法估计,以一己之力便不惧右相;还是早就有了谋划,根本不需要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