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规定只开放塔木镇与西北地区外族通商,商旅持文牒入镇,停留不得超过十五日,不得私自前往他镇,不得与唐人通婚,甚至不得与唐人宿一家旅店。”李广益有些哽咽得说道:“夏人辛辛苦苦养了五年的骏马在这儿只值百斗米,可被商队运往帝都品相上乘的便值千金。可就是这区区百斗米,在夏人出关时还得被看门的小吏克扣去个二三十。”
仲余有些羞恼得说道:“夏人不争,倒成了他们犯禁的借口吗?”
“争?拿什么争?”李广益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他们害怕那些官吏,他们生怕自己贿赂无门。”
李广益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苦:“他们贿赂小吏的二三十斗米根本不是想图些什么好处,只是想要谋取来年入关的通牒罢了;你若是不给足那些刁吏的好处,他们自然是有千万种方法扣住你来年的文牒,他们只是怕被官之利器祸害了。”
“如此行事,无人管制?”仲余问道。
“山高皇帝远,这处穷山恶水,要你来管,你愿来吗?”李广益看着仲余一脸认真的神情,忍不住的笑了。
“是以夏人各个家无余粮,这灾年又饿死了不少牛马,一家十余口人,百十头牲畜等着救命的钱粮,这些小吏还要继续克扣,你叫他们如何不反?”李广益的语气坚毅:“误国小吏,夏人何罪?”
“萧条棺外无余物,冷落灵前有菜根,你又可曾听过?”李广益步步紧逼,对着仲余一字一顿的说道:“京城富庶地,豪门浪荡儿,你如何懂得这些年唐王暴政逼死的不仅仅是夏人,还有无数战火之中无以谋生、田地不得休养、十户九室无男丁的万万个唐国家庭呀。”
一语言罢,李广益又转向薛定波说道:“尔父自幼送汝去仙门,便是早看透了这些,望着你能脱离泥潭,另寻一处出路,可你终究还是陷进来了。”
薛定波听到此言有些愣神,他原以为父亲只是希望自己得大道、耀门楣;此刻再回想起当初被仙门驱逐,无奈回家时的场景,父亲并未责怪自己,就只是叹了口气,平日在家也总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真如李广益所说,父亲不是恨自己被仙家除名辱没了家族,而是叹自己苦心经营一辈子让儿子有机会摆脱官场纷争的谋划功亏一篑?
薛定波收拾了心神问道:“李将军所思所言,定波受益匪浅,只是还有一事想向李将军请教。”
薛定波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知将军那日火光之中是否寻着家父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