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堂食指贴着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随后他起身往屋外走去,正巧撞见送了云鹤折返回来的双喜,他吩咐道:“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双喜应声,待沈西堂进了屋后便将门带上,老老实实地守在了门口。
沈西堂回到榻前坐下,目光触及她额头上的伤口,忍不住抬手,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抚过。
“疼吗?”他温声询问。
赵元宁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在山里看见的画面,哪里还顾及得了伤口疼不疼。
她一把握住沈西堂的手,受过伤后,玉白的肌肤更透出一层病态的白来,无一点儿血色。
“表哥,那座山有问题,有大问题。”唯恐沈西堂不信,她更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其实我摔下山坡不是因为什么大黑蛇,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断肢,是小孩子的断肢。”
她说得急切,那断肢的画面仿佛又重现在眼前,叫她既害怕又心疼:“那么小的孩子就被断了手,你相信那是意外吗?”
赵元宁瞠大杏眼,盈盈水汽氤氲成珠,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一眨便带落泪珠两滴。
沈西堂眉间皱起,曲起手指揩去她脸上的泪痕。
赵元宁喃喃自语:“那断肢绝不是因为猛兽撕咬所致,断肢的伤口平整,明显是被人用刀一刀斩断。还有眼珠,它就那么被我抓在手里……”
那抓住眼珠的冰凉触感好似一瞬间又回来了。
她再也说不下去,抱着头痛苦呜咽。
沈西堂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十分愧疚:“怪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早知道,就应该先把你送回去,再来办那件事的。”
赵元宁仿佛明白了什么,从他怀里抬起头:“表哥突然改变主意要留下,是否是因为那个小乞儿的案子有了进展?”
沈西堂紧抿着唇,望着她殷切切的目光不忍隐瞒,点头应下。
“跟紫霄观有关?”
沈西堂讶异于她的敏锐,眼中闪过一抹亮光,复又平复了心绪,替她拉高了被角:“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人绑了一个人送到刑部吗?”
赵元宁点点头。
“那个人一开始死活不肯松口,但最终架不住刑部的七十二道刑具,最终还是开了口。”沈西堂微微眯了眯眼眸,如鹰隼般的眸子透着锐利,“不过他只知道背后有紫霄观牵涉其中,别的,就只说再不知情。”
“表哥信他?”赵元宁问道。
沈西堂默了默:“我不信他,但我信刑部的七十二道刑具。”
赵元宁蓦然间打了一个冷颤,前世在襄助豫王登基的路上,为了铲除异己她也曾变得心狠手辣,也曾用过刑部的七十二道刑具来对付异心之人。
这当中有多可怕,她比谁都清楚。
见她失神不语,沈西堂以为是吓到她了,大掌温柔地抚过她的鬓发:“那些肮脏事本就不配入你的耳,眼下你受了伤不宜再留在这里。我已经暗中向京中去信,最多晚上我们的人就会到达紫霄观,到时候我会安排两个人将你先行护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