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江伯松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
对方很慎重,哪怕得知父亲被害的消息,依然没有对叶炳文表态介入此案。
毕竟一个是龙海县,一个是江宁市局,牵涉到各方利益,需要权衡的东西太多。
这就是官场,也是人性。
叶炳文似乎早就猜到了,丝毫没有惊讶。
从毛纺厂家属院出来,站在路边,跟连长陈新龙握手告别。
“你说你,这么晚了,就跟我回去凑合一晚上,能怎么样?瞎矫情。”
“连长,睡哪儿我都无所谓。”
叶炳文意味深长的笑笑:“最主要的,我就是希望你们检察院能重视起来。”
“我明白。”
其实陈新龙也保证不了市检察院一定会介入,有些心虚的道:“明天中午吧,我给你确切的消息。”
“行!”
叶炳文用力的点点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如果你们市检察、市公安局都不愿意负责的话,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了。”
“你想干嘛?”
陈新龙拧着眉头警惕道。
“连长,你说……一个公安民警,开枪打死了副县长,会不会成为重大新闻?”
叶炳文依然嬉皮笑脸的道:“赵春红一死,到时候市里省里应该会重视了吧?”
“叶炳文,你这是在威胁我?”
陈新龙马上听出来了言外之意:“我说不帮了吗?”
“连长,如果是你自己帮,意义不大。”
叶炳文分明是下最后通牒了:“我等你们到明天晚上,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会马上返回龙海。”
话一说完,叶炳文抽回手,扭身走了。
或许,是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立场不同,叶炳文忽然发现连长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纯正。
官场说到底,都是讲利益的地方。
有人追求政治利益,有人追求金钱利益,总之,如果看不到利益,想让别人帮忙,那就太难了。
……&……
此时。
毛纺厂家属院内。
叶炳文、陈新龙走后,客厅内气氛格外沉重。
女人和孩子去睡了,茶几上摆放着江旺才的档案信息。
很少抽烟的江伯松坐在阳台前,点了根烟,凝视着外面夜色,一言不发。
“伯松,该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岳父穿着睡衣走了过来。
“爸!”
江伯松礼貌的刚要起身,便被岳父一手按着肩膀坐了回去,轻轻拍了拍。
“你爸跟我是老交情了,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我俩才成了亲家。”
“这么多年,一直以为你爸是因为还不上厂子里的债,才不愿意回来……”
“谁也没想到,造化弄人啊。”
老岳父感慨着拉过板凳,挨着女婿坐下了,叹息一声道。
“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想自己查。”
江伯松抿着嘴吧,深吸了口气:“那个叶炳文,说到底也是龙海县的人。”
“我不清楚龙海县的派系斗争,所以我没当场答应他,就是怕一不小心,被他利用了。”
老岳父欲言又止的笑笑,点了点头。
“但我也知道,我爸是受害人,我就只能避嫌……”
江伯松眼里有很不甘的情绪:“杏林乡的煤矿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炳文说得是真是假,我都要起码先了解一下。”
“你啊!一门心思扑在案子上,不了解咱们江宁市的领导关系,所以才显得过于谨慎。”
老岳父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龙海县的具体情况,我不熟,但是我知道,龙海县的政府领导不简单的……”
“县长徐志军是来镀金的,县委书记基本上做了甩手掌柜,就只能下这个常务副县长赵春红掌权了。”
“可你知不知道,这个赵春红,和咱们江宁市长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江伯松猛然回头。
“他们有关系?”
“江宁市总共八县一区,市长于凤琴这些年内,考察调研最多的地方,除了城区建设,就是龙海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