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那晚,知槿早早的睡了,第二日月回去叫她起床,叫了几声都没人应,不免有些奇怪,端了洗漱的东西挑帘进去,隔着床幔却见床上那人缩成一团,睡的很不安稳。
“姑娘,该起床了。”她将东西放到架子上,上去将床幔挂起来,再看床上的人一时慌了神。
“姑娘,姑娘。”月回急切的摇晃几下见人没什么反应,脸色通红,额头更是烫人的厉害。她不敢耽搁,慌张的跑出去找月半。
月半昨晚值夜这会刚眯了眯,听到月回的话披上衣服就快速往外走,一边嘱咐道:“我去找夫人叫大夫,你去拿毛巾给她敷一下降温,别烧坏了。”
月回一向没有主意,月半如何说她就如何做,两人分头行动。
江氏一听,也是担忧,叫过翠柳吩咐道:“赶紧去叫大夫,月半你先回去和月回守着知槿姑娘,大夫随后就到。”
月半走后,江氏也没有心情,放下手中的账本也去了听雨小筑。
而这边前院饭厅里,秦晋等了许久也没等来他的早餐馒头,反倒是母亲也没了踪影。
“去看看怎么回事。”秦晋转头轻声对周全说道。
周全应了一声,往后面去了,看热闹的秦萌则冷哼道:“大哥,那小尼姑不过是个丫头,本以为会本分老实的干活,没料到这般的不知规矩,这个时辰了竟然都不知道过来送大哥要的馒头。”
秦晋冷冷的看她一眼,“你这般挑事就是你的规矩了?”
“放肆。”秦杨皱眉,“如何这般说自己的妹妹?还为了一个尼姑,成何体统!”
秦晋直接无视了他,根本不看在眼里。
饭桌上气压一下子低了下来,秦都和秦羽对视一眼,默默的吃饭,决定不蹚浑水。
周全很快回来,在秦晋耳边暗语两句,将事情说了清楚。秦晋想到那小丫头,突然没了胃口,将筷子一放匆匆离去。
秦杨被人无视,气的吹胡子瞪眼,半晌也搁了筷子,气呼呼的走了。
病来如山倒,知槿这一发高烧时而觉得浑身都置身于一个大火炉中,热的难受,时而又如临冰窖,冻的浑身发冷。恍惚间有人扶起她喝药,然后又将她轻轻放下,动作温柔。
这么温柔,一定是月半吧。知槿昏昏沉沉的想着,等她好了定要好好报答她们姐妹俩。她头靠到枕头上,眼睛还是睁不开,困顿的又睡了过去。
江氏看着儿子温柔又体贴的一系列动作,不说惊讶是不能的。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脾气她这个做母亲的很清楚。十三岁就从军,至今已经八年过去。相处过的女人更是少之又少,她还记得他三年前回来时,她给秦晋安排了两个通房丫头,却被他给赶了出去。
二十一岁,没有通房没有妾室,还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在宫宴时就不知收到多少世家的结亲的暗示。
她想让他早些成家,却不料他对这个小尼姑上了心。她是个做母亲的,自然希望儿子好,只要他喜欢,就算是个尼姑她也不会反对。况且这小丫头确实招人喜欢,她很高兴自己儿子有了上心的人。
就拿刚刚来说,儿子竟然亲自喂知槿喝药,那小心翼翼温柔的样子,让她这个年纪的人看了都羡慕。想她和秦杨成亲二十多年,可没有过这等待遇。
若说之前她只是猜测儿子对知槿上心,那么这次她确实坐实了这个想法。
正在想着,就听秦晋对俩丫头嘱咐道:“你俩轮流守着,一旦有什么问题及时告诉我。”
“出去吧,让她好好休息。”江氏回神,又看一眼知槿,这才朝外走去。
在外面等了一会,秦晋也出来,眉头紧皱,显然有心事。江氏叹口气,和秦晋并肩出去,“晋儿是喜欢知槿吧?”
秦晋一顿,思索片刻。他喜欢这个小尼姑吗?
前世就上了心,因为母亲催婚,他想那就娶个自己看着顺眼的吧,不料不等他与她相识她却死于尼姑庵的肮脏之中。重来一世,她却活了下来,每日活在自己的控制之中,自己还找了蒸馒头这等拙劣的借口。
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这些天他忙于交接,又去兵部报道晚上回来都没去打扰她,但是他心里是惦记着她的,每天好像只有早晚用膳的时候才能看到她。
可是现在,这个每天给他蒸馒头的姑娘毫无生机的躺在那里,病的连人都认不清,当他听月半说她连续几天做噩梦时心里更加的后悔为什么自己没能早些发现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