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大姐姐,你好漂亮啊而且你还会飞哎?”
“真的就好像仙女一样!!”
“姐姐姐姐,你能飞给我们看看吗?”
……
十几个孩子围着她,叽叽喳喳的指着幕布上放映的《灵宫》,晶亮的眼眸热情炽热,像是天上闪烁的星辰。
“那个……姐姐不会飞……”女子有些抱歉。
“姐姐,可是电影上你明明可以……”
“是威亚啦,姐姐本身不会飞的……”
“什么是威亚?”
“……就是、就是一根绳子。”
“姐姐,姐姐,为什么你的裙子总是飞得很高,你们那里风很大吗?”
“有鼓风机啊……”
“鼓风机是什……”小男孩话还没问完,一个小女孩就凑了过来,“姐姐姐姐,你为什么吐血可以吐成莲花状呢?”
“那个……有后期。”
“(⊙⊙)姐姐,后期是什么???”
“(⊙⊙)姐姐,鼓风机是什么???”
“(⊙⊙)姐姐,所以用绳子绑起来你就会飞了吗???”
“(⊙⊙)姐姐姐姐解解解解……”
范小凡头大地看着面前一双双求知的眼神,转移话题道,“那个……姐姐给你们跳舞好不好?”
“好耶好耶——,姐姐最棒了!!!”
“跳舞——!!”“跳舞——!!”“跳舞——!!!”
……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山里信号不好,楚景洲的声音传过来也是断断续续的,“陈亦然……已经找过我……好几次了……我没有告诉他你在哪……至于媒体方面,我说你去散心了……”
“我……”
范小凡正要说些什么,窗外一道惊雷闪过,天花板上灯泡闪了闪,撕拉一声灭了,手机信号全无。
这场暴雨持续了近一个礼拜,通往城镇的道路被积水淹没了,近一米的积水连车辆都无法通行,考虑到出行安全,学校那边也宣布了停课。孩子们一放假,她自然也就没事干了。
屋子里实在是太潮湿了些,范小凡带来的一箱子衣服都发了霉斑。
村里条件不好,眼下又断了电,她也没法跟外面联络,还好这里的人们都很热情,隔壁的奶奶送了几套自己给孙女做的布衣来,很粗的料子,袖子也不够长,还好她也不是那种讲究的人,没有半点不适,穿着温暖的布衣,倒让她想起小时候的清苦日子了。
一个人吃苦,叫做煎熬。
几个人一起吃苦的日子,却可以是幸福的回忆。
细密的针脚,倾注着缝衣人深深的爱。
隔壁奶奶的孙女在外省工作,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老人说起来脸上全是自豪,如数家珍地跟她盘点,三岁学会乘除表,现在多么的争气,每条皱纹都在发光似的,可说到后来还是忍不住叹气,念叨着不归家的孙女她,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
黯淡得……
像是玻璃上蒙了层厚厚的灰……
怎么也擦拭不干净。
奶奶问小凡:“姑娘,你和那妮子差不多大,你跟我说说她是怎么想的?”
“大概是觉得自己想要更加出人头地,再来接奶奶你吧……”小凡不忍心让她难过。
老人的眼睛又亮了起来,灿烂的笑容拉平了脸上的褶皱,“我怎么没想到呢,那妮子懂事啊,从小就念叨着要给奶奶买好大的房,要跟奶奶住一块……我身子骨还好,还能等!还能等等!!”
小凡看着老人慈祥的笑脸,想起了往事。有些感伤。
人的一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长,在无法预料的明天许下的诺言再好听,也不如珍惜现在。
爷爷是在小凡还小的时候去世的……
爷爷的出事猝不及防,祭祖的时候一个叩拜下去就再也没起来,中风送了急诊室,饭桌上还放着他煮的红烧肉,人却在急诊室里生死未仆。妈妈说,祭祖是求保佑的,怎么反而送了命,说着一脸冷漠地丢掉了他的东西。
所有人都喜欢弟弟,可他却会把她捧在手心。
他会常常从大衣口袋里变着法地摸出吃的来讨她开心,他会说你不要哭,他会说爷爷帮你说话,他那时候最喜欢开的玩笑就是,好像有人来敲门了,是不是有人开着轿车来娶我的宝贝孙女了?不行,不能那么容易,爷爷要好好考考他……
可惜……她出嫁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受的所有委屈,也再没人安慰。
她许下的所有承诺,都无法兑现。
从回忆中抽出思绪,天边的夕阳已经红彤彤地往下坠。
不知不觉,一天又过去了。
晚些的时候,村长拿了几根蜡烛过来找他,很不好意思地说,“真对不住啊要委屈姑娘您在这多住一阵子了。”
“没关系,我很喜欢这里,再多住一阵子也没什么。”范小凡说。
手机的电量只剩下10,她按下关机键,屏保慢慢灰掉,陈雨寰的那张笑脸也慢慢模糊消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臂和腿部都被蚊虫盯了很多小包,小凡起身点了根蜡烛涂清凉油。她住的是教师空下来的宿舍,窗户坏了也没法关上,外面虫鸣阵阵,清晰得仿佛在耳边吟唱……
一整晚都没有睡着,这么捱到了天亮。
第二天,她很早就起来。
“请问一下,这里最近的公用电话在哪里?”
问完路后,她决定徒步去县城。
穿着一身朴素布衣,长长的麻花辫,完全村姑化的范小凡卷着裤管走路,一路上还是惹来各种侧目。
小地方消息不发达,他们哪里知道她是什么大明星,只是觉得……这姑娘怎么长得这么俊俏啊,这腿咋这么白呢?
她瞧见他们的目光,回了个笑容。
如同水莲般楚楚动人的笑容,让整个景色都亮了几度,她笑得坦然直率,倒让那群偷看的厚脸皮的大老粗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了……
范小凡失笑。
来这里后,她很久都没照过镜子了,没了楚景洲的监管,更是毫无顾忌地往糙里折腾。不过,萧绝菲的美貌值她还是有数的,那张脸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尽职尽责地闪闪发光。
走了大概一个多钟头,总算在中午前到了离村子最近的小县城。
一眼扫去,就看出了差别,县城整体环境比村子里好上许多,街道上看起来也热闹。
不过还是跟那些大都市天差地别。
电话亭这种近乎绝迹的存在,居然还得以存活。
“喂,是我。”
她打给了楚景洲,提了下这边的情况,然后说道,“我可能要多待一阵子。”
“你别太任性了,让一群人为你担心觉得很好玩吗?!”
“……可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山区支教,一待不回的那种。”小凡故意说笑。
“萧、绝、菲!”
楚景洲似乎快要抓狂,用严厉的父上语□□育了许久,最后无可奈何地松了松口风,“……你在那边注意身体,早点回来。”
“……好,知道了。”
可能打得时间太久了,有人在旁边叩叩叩地不停敲玻璃窗。
小凡按住话筒,反射性地转头,“不好意思,请再等一下,我马上就……”
她没能再说下去。
她看到了一个……
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女子呆愣地保持着姿势。
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她的视线里所有的景色都开始模糊褪色,只剩下那个窗边微笑的男子……
他修长的手指靠在在窗户上,含笑的眸光穿透进来,落到她身上。
那目光将她整个人笼入其中,如流火般扎得疼痛,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陈、陈亦然……”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如果在这里,她该去哪里……
她还能往哪里去……
小凡的后背贴着玻璃,这几秒的注视是那样漫长而煎熬……
“好久不见。”
陈亦然声音缓缓,埋着一些苦涩,他说:“如果我不出来找你,你要躲到什么时候?躲到全世界都默认我们分手,躲到你有勇气拒绝我的那一天,躲到我不再喜欢你,你觉得哪一种耗得时间比较长?”
他说,“哪一种对我来说比较解脱……”
小凡垂头,将门打开。
“对不起,我……”
她只能给他一句对不起。
可是没有人想要听她的对不起。
“我今天是来收债的,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其实是个很不好说话的债主……”
陈亦然将她重又推进狭窄的电话亭,步步紧逼,“萧绝菲,你欠我的也该还了!”
她一步步退。
最后,她的背抵着冰凉的玻璃,手指在发抖。
“你……你要做什么?”
陈亦然修长的手指捧住她的面颊,抬起她的脸,星子般黑亮的眸光压下来。
她恐慌地闭上眼。
黑暗中,她感觉到一个柔软的物体擦过她的面颊,稍稍停顿,接着离去。
小心翼翼的碰触。
仿佛一片轻柔的羽毛。
她不置信地睁开眼,陈亦然的笑脸映入眼帘。
他的笑容是那样迷人。
淡色的唇线微微上扬,勾出美妙绝伦的弧度,仿佛金色透亮的阳光洒在澄澈的山泉上。
让人心醉神驰。
“我终于找到你了。”他说。
怪事年年有,今年也不少。
继萧女王用散心的名义消失后,陈亦然也没消息了。
常年领狗粮已成习惯的CP粉坐不住了,开始闹腾了。
——喂喂,来个人说清楚,这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