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爆鸣声响,打断了管骁的思考,同样也惊醒了在场众人。
林满六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城头位置,一阵黑烟从那城楼前方升起,其中还能看到些许火星四散开来。
这熟悉的声响,在众人耳中回荡,久久未能褪去。
城外的攻城器械,应是跟先前北燕王军伍所用的一样,用于驻守龙道的御城载具?!
征西联军进入京畿地界后,沿途六城以及周边战事共计二十余次,皆是连战连胜,从无败绩。
并且那些沿途受降、归顺的京畿兵马,在联军马蹄之下更是不堪一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
似乎也是因为这些天的“大捷不断”,让所有人都看贬了驻守京畿的兵卒,也忽视了京畿各处设立的防守部署。
可作为炎阳王朝中枢所在,京畿一地又岂会随意被人攻破?
管骁连忙抬手向后示意,让跟随其后的河北甲士一同行上城头,李延鹤与之对视一眼后,也立即向后走去,随时准备调遣麾下的南地骑军配合作战。
郑宽经过林满六身侧时,好似是在自言自语。
“国贼兵临城下,我辈男儿必将讨之!”
林满六听着这莫名其妙的言语,刚想拦下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大的少年。
郑宽却是加快步伐,右手握紧腰间佩刀的同时,大步向城墙石阶走去。
林满六将郑宽在营帐当中的言语联系起来,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忧虑,他缓缓呼出一口气,凝望向了那名少年的背影。
在旁的月寒枝询问出声:“怎么了?”
林满六摇了摇头,出声回应:“应该是我想多了,无事...我们也跟着一并进入城楼吧!”
看着心仪之人表现出的顾虑越发重了,月寒枝只得宽慰出声。
“联军兵马虽未全数入驻商州城,但正西有管将军所率的河北甲士,正南有李将军麾下南地骑军,北边不也有那位北燕王亲自带兵驻守,想要拦阻城外乌夜骑,不是什么难事...”
月寒枝说话的同时,双手一并抬起,敷在了林满六的脸颊上。
不等眼前的少年郎作何反应,她便搓揉了起来。
月寒枝继续出声:“整天想这想那的,说不定比我老得快哦!到时候我可不愿意跟一个老头子待在一起!”
心上人随口说出的玩笑话,总是能够直击心房的。
并且是会心一击,效果拔群...
林满六不再面露忧色,笑容也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我们一起上去!”
“嗯!”
林满六进入城楼后,根本不用亲自看向窗外,楼内的兵卒便已大声呼喊,将城外兵力、器械汇报得一清二楚。
“报!王霄亲自在城外叫阵,身后兵马应有六千人上下,骑兵、步兵各半!”
“报!王霄大军当中,投石车架不下三十辆,在大军后方似乎还有八牛弩车!”
先后出于两人的军情禀报,已是让楼内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管骁脸色也随之凝重起来,他双手负后看向城外方向。
“时刻留意王霄主力动向,若是进入射程范围内,先以羽箭攒射减缓敌军步伐!”
传令兵卒应声喊了一句得令,随后就向城墙外侧跑去。
成功下达指令的管骁,口中便开始喃喃出声。
“八牛弩车...八牛弩车...”
他重复的话语,在其周围的人自然听得清楚。
周标率先开口道:“稍后那王霄老儿带兵靠近以后,可要我带人从南城门奔袭而去,将那些八牛弩车摧毁?”
郑宽高举双手示意,似是想要接话,表明自己可以代替周标,亲自率领甲士前去摧毁。
结果都没能开口言语,两道凶光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郑宽只能耷拉起脑袋,嘀咕出声:“周标去就周标去嘛...”
周标朗声大笑起来,抬起一手就砸向了郑宽的肩膀。
“这才对嘛!先前没大没小的,往后都这么听话,老子也能顺心些!”
管骁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看向了周标。
“稍后你领八百人,必须都是自家兄弟,前去跟李将军会合!”
周标也不抱拳,就是双手拍打在他那圆滚滚的肚皮上。
“得令!那些个八牛弩车啊,一定让他们射都射不出来!”
管骁思量一番,再次开口出声。
“将徐大石也一并带上,还有他手底下那几个弟兄...”
周标脸上闪过一抹诧异,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知道了!知道了!”
周标从自己的亲卫护从手中,将那一身特制的甲胄披挂在了身上。
回头之际,只是瞟了一眼管骁和郑宽,随后便大步向城楼出口走去。
路过林满六和月寒枝身侧时,周标突然停步不前,目光看向了两人。
周标询问出声:“先前的问话,两位可都听到了?”
林满六看着身前这位壮如肉山的胖子,默默点了点头。
周标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就像是乡野间的孩童一般。
“林少侠聪慧的厉害,肯定知道管将军安排的用意,我这粗人脑子不太好使,能不能给我讲讲,为啥非得让我带上徐大石那怂包玩意啊...”
林满六陷入了沉默,并没有立即回应周标。
周标似是因为等不到答案,索性将夹在腋下的头甲套上了脑袋,准备继续向前行步。
月寒枝替林满六出声作答:“都是自家兄弟,同去同归。”
此话一出,周标前行的步伐并未停止,反而走得更快了一些。
沙场上,兵戈间,没有谁不会死,但也没有谁必须要死。
......
一炷香后,正如管骁所料想的那样,王霄所率领的兵马开始向前推进。
驻守城头的河北甲士,眼看着敌军离他们越来越近,一些射术精湛的人,已经可以拉弓振弦射杀对方人马。
等到王霄及其身后兵马进入射程范围之内,指挥箭矢攻势的伍长随即嘶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