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年刚过完,又到了元宵。这说不长,也不短的半月里,寻寒山便在图斗的授意下,开始了所谓的动而不动。
先是派大量的弟子出走山门,向岳、杭两地出发。弈剑山庄同样如此,不时有留守于山庄之内的弟子,开始有出城迹象。
在最开始的时候,江湖之上当真以为,寻寒山与弈剑山庄之间的争斗,还有延续的可能。
但随着时日久了,这些不见实招的试探,看客们看多了,也能回过味来。
合着弈剑山庄和寻寒山,两派都不想打了啊?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彼此避让,借机调养生息。
可那些暗中下注,又或是坐享其成之辈,岂会让两派如愿呢?江南扬州城中的景色,自然是更胜以往。
只要穿越过城门廊桥之后,整座城中不论是繁华的主道闹市,还是一些稍稍偏些的巷弄,无不是张灯结彩!
并且这些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里,皆是游人如织。尽管有扬州驻守的炎阳兵卒进行疏导,以及问剑湖的弟子一同在旁协助,也依旧显得拥挤。
特别是今夜,听说那问剑湖的宗主明兮,特地让门内弟子赶制了一大批竹灯,不论是谁都可领取。
此等稀奇事要是放在往年,就连扬州城中的百姓都没见过。这些高门大派的弟子,平日里谁不是趾高气昂,在城中横行霸道,就连炎阳官府都不曾放在眼中。
今年居然给市井百姓做起竹灯来了,说是要整座扬州城,一同欢庆元宵佳节?
城中有处由问剑湖经营的酒楼,其楼内专门招待贵宾的雅间有名
“天乾”。此时这间
“天乾”里共有三人,两人对桌而坐,一人守在门边。要是有好事之人路过,兴许就能认出其中两人。
这不就是问剑湖宗主明兮,以及其首席供奉兰无求嘛?而剩下的那人眼神微闭,膝上枕着一柄竹伞,丝毫没有把同屋的两人放在眼中。
明兮见对坐之人,自进屋之后便没有开口言语,他就也跟着耗起来。一会看了看窗外喧闹的景色,一会自顾自倒了杯茶水送入口中。
这位明宗主一直劝解自己,即便心中有怨气,也不能此时宣泄而出。就如孩童闹脾气一样,谁也不理谁的僵持,像是持续了很久...那守着房门的兰供奉几次想要上前自己先行询问,都被明兮示意阻拦。
直至茶水饮尽,窗外景色也看乏了,对面那人终于睁开了双目。
“明宗主若是要兴师问罪,叶某自然会给你个答复,何须如此呢?”明兮听其言语,将手中茶杯放到靠窗位置,正色看向了对桌之人。
“明某知晓,叶大人所求只会比明某更多,这些安排定是有后手可为,所以叶大人若是想为明某解惑,乐意一听...”叶成竹答非所问道:“今日会面为何安排在了扬州城中,不是问剑湖了?”明兮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正逢元宵,自然要与当地百姓亲近些...”
“收买人心这一块,明宗主当真是得心应手啊!”叶成竹打趣出声。
“如此拙劣手段,不及却邪分毫...”明兮心中怨念像是压不住了,开始直言点名却邪。
叶成竹笑了笑,并没有在意。
“首先,那两派不该在正月里斗!会很难看,我不好交代!”
“其次,明宗主有些操之过急了,你是在惧怕什么?怕我们会养出第二个问剑湖?”第一句,明兮脸上毫无波动,而到了第二句,他嘴角竟是开始有些抽搐。
叶成竹捕捉到了这一点,整个人就直接站起了身看向窗外,同时背对了屋中的明兮、兰无求两人。
他立起了手中竹伞,再次开口说道:“问剑湖事事效仿庙堂建制,就连一手操盘的天地盟也是如此...明宗主会担心是正常的!”明兮沉声说道:“如今问剑湖已问鼎江湖武林,却邪更是收拢了一批门派,如今只剩下这两派,我问剑湖早些做安排,也是为叶大人的却邪分忧...”叶成竹手中竹伞一提,明兮警惕背手在后,准备去抓腰间的折扇。
站于门边的兰无求反应更大,竟是要直接抽出腰间佩剑。不过看着持伞男子没有出手的意思,两人也就没了之后的动作。
叶成竹叹气出声:“给了明宗主和那位...兰供奉,两次机会都未敢出手,到底问剑湖还是少了份勇武,不过也是好事!”炎阳尚武,从最先发家的偏远北地,到如今整座炎阳的北方,皆是推崇国人以奋勇开疆,以武力代谋。
而到了南边,各地虽受江湖门派管束,炎阳王朝没有太多插手的机会。
即便如此,这些江湖门派也是炎阳稳固山河的一部分。若是要保持炎阳王朝山河稳定的同时,又要给自己门派谋求利益,勇武就行不通了。
只有通过彼此之间的算计、合谋,才能杀出一条续命苟活的路来。明兮自然是听出了叶成竹的意思,重新靠回了椅背上,又给兰无求使了个眼色。
那位兰供奉,只得向两人行礼之后,随即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