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锦衣夜行……随着黄家府邸一声巨响,宋言看着那紧闭的高门,如同碎屑一般飞舞,心中冷笑一声,在黄书序反应过来,怒不可揭的时候,已经带着人往城外五十里的军营赶去。得知秦般若被劫持,宋言自然而然就想到,这是黄书序破釜沉舟的反扑。人不在黄家,一路追逃出去,就是往青城山去了。黄书序这是想将刺杀秦般若的罪名,严严实实扣在青城山那窝匪寇身上。冷风呼啸,穿过山林,扫过荒野,宋言与梅秋风、陈三等人犹如黑夜幽灵,在黑暗中疾驰。“直接将那姓黄的一家老小直接炸死岂不是更好?”梅秋风也恨不得将黄书序等人千刀万剐,但宋言知道,他若是那样做,只会遂了黄书序的意。但一口恶气还是要出的,这才将炸药埋在黄家府邸的大门前,将那朱红高门,给炸了粉碎。宋言没有理会梅秋风的碎碎念,反而催促道:“黄书序那老家伙,是想引我上青城山,这才劫持了秦般若,眼下,还是先救出秦般若在说,其他的慢慢在跟他算。”建康府城外五十里的守城军营,呼噜声此起彼伏,与山间鸟兽的声音,交相辉映。哨岗空无一人,若是有敌军夜袭,这数是个堆积在一起的营帐,也就一把火,就能完全烧成灰烬。宋言本就知道他们不堪重用,却也没有想到,居然不堪到这等地步。大齐虎视眈眈,一旦跨过海州,首当其冲的便是肃州。陈三身形晃动,神武军暗部的将士紧随其后,在营帐间来回穿梭,如入无人之境。大致一盏茶的功夫,陈三等人回到宋言身边,宋言面色冷漠,低声喝道:“叫醒他们。”陈三高举手中的火把,其余人重重敲响手上的锣鼓。锣声犹如平地惊雷,在营地内一阵翻滚,将睡梦中的将士们拉醒。“这要是在北境,这群人,早就人头落地了。”梅秋风撇了撇嘴,“虽说青城山上的匪寇不堪一击,但带这些人攻上青城山,恐怕也是平添性命,为何不直接让暗部的人上山?”宋言摇了摇头,“暗部还不能暴露,青城山虽然易守难攻,但有老道士和九叩内应,权当练兵吧。”有句话宋言没有明说,暗部还要继续监视黄书序,这条疯狗已经彻底疯狂,谁都不知道他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一时大意,秦般若被抓,柳茹梦等人的安危,绝不能有失。再者,肃州、海州可能再起战火,这些守城军,到时候还有大用。嘈杂声四起,被惊醒的将士慌忙中连滚带爬,从营帐中跑出,有些面色惊慌,有些一边穿衣,一边呼喊……在火把的微弱光亮下,丑态尽显。“尔等何人,为何擅闯军营?”一阵慌乱之后,一人黑脸如炭,冷冷注视着宋言等人,高声质问。在其身后,众多面孔,无不是心有余悸和警惕。但回过神来,个个怒目而视,似要将宋言等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军营?”宋言冷眼扫过众人,讥笑道:“你不说,我还以为,这是在野外郊游呢。”夜里扰人清梦不说,言语还阴阳怪气,宋言话音落下,顿时引发了一阵骚动。“放肆……”“你才放肆。”宋言面色冷峻,怒喝一声,“军营重地,夜间岗哨居然空无一人,遇敌来袭,毫无警觉……作为肃州守城重器,尔等就是这样护卫肃州百姓的安全吗?”“若是本侯爷痛下杀手,你们还有一人能活命吗?”宋言怒极反笑,指着那黑脸就呵斥道:“摸摸你的脖颈,我若要你的性命,你的项上人头,早就不知去向了。”黑脸一惊,下意识伸手摸向脖颈,摊开手一看,手心一道血红色,触目惊心。他浑身冷汗直冒,面色骤然煞白,内心瞬间就被恐惧填满。其余人见此,也一一查看自己的脖颈……所有人,无一例外,正如宋言所言,倘若是敌袭,此刻没有一个人能够生还。宋言长身而立,双眸明亮,却带着愤怒,“在你们身后,是你们的父母、兄弟、亲朋至交,你们就是这样守卫他们的安全?”众人面露愧色,一时也忘记了宋言为何夜闯军营。“本侯爷到肃州也有一些时日了,偶然听闻坊间传闻,说肃州的守城将士,犹如生锈的戈矛,已经见不得血了。将士的双手只会享乐,已经提不动刀剑了。”“还以为只是谣言,然而……眼前见到的居然是如此一幅场景,倘若你们已经忘了初心,不如解甲归田,安享晚年得了。”黑脸紧握拳头,五指发白,从宋言的言语中,他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宋言的一字一句,犹如利刃,扎得他遍体鳞伤。“你到底是何人?”他目光阴沉,眼角余光扫过宋言身后的陈三等人。“武侯宋言。”“你便是宋侯?勇烈将军?”宋言大败北荒铁骑,收回京、云、玉三州之地,在大燕军中,早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少人,还因为他抗旨被处罚一事,打抱不平。宋言颔首,黑脸顿时激动不已,“末将于都,拜见将军。将军稍后,此事末将一定给将军一个答复。”话落,他目光阴沉,眼角余光扫过身侧,那人低头不敢对视。他冷声喝道:“今夜是谁当值?”“是……是我。”众人面面相觑,纷纷低头不语,何止今夜无人当值,已经连续数月无人当值了。要怪,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刚好轮到自己的时候,宋言好死不死杀上门来了。“押下去,领二十军棍。”于都低喝一声,抬眼看着宋言,单膝跪地,肃然道:“末将治军无方,甘愿受罚。”“将军……”“闭嘴。”于都冷眼怒喝,瞪了身侧那人一眼,那人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住手。”就在这时,一道冷喝声从于都等人身后传来。只见一个白面无须的年轻将军一边疾步奔走,一边穿戴身上的甲胄,见宋言等人居然夜闯军营重地,还当众责罚他手下的将士。“什么勇烈将军,他现在无官无职,且擅闯军营重地,乃是重罪,来人……将他们给本将军拿下。”这年轻将军,根本就不将宋言放在眼里,且从他的言语中,宋言也不难看出,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