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这场该死的雨停下来了”感受到自己闭着的双眼被久违的阳光所照耀着,唐纳修醒了过来,用戴着皮制手套的双手打扑了一下自己红褐色的头发,将上面残存着的一些稻草给收拾干净,“总算不用睡在装满草料的马车里了,虽然这比直接睡在有积水的地面上舒服干燥得多”
在持续降下了快有一个星期的雨水之后,太阳总算久违地出现在了天空之中,原本弥漫在森林之中与其边缘地带的薄雾也开始逐渐消散,让人原本因为天气而形成的阴郁心情变得重新开朗了起来,最起码不会觉得胸腔里总是堵着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了。
仿佛是要弥补在阴雨连绵时不得不保持的沉默,森林里的鸟雀们的鸣叫声比以往显得要更有活力,这也变相起到了类似于公鸡啼鸣的效果,让营地内待在除了地面之外所有地方的士兵们都陆续醒来,让其变得重新喧闹了起来。
作为一个隶属于鹿角堡男爵的轻装斧兵,唐纳修一直以来都只是在鹿角堡男爵的城堡中生活,每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城墙上巡逻,偶尔会跟着征税官到各个村庄征收赋税或者物资,只有在临近秋收与冬天的时候才会真正意义地忙起来——差不多从葡月到第二年的风月,来自北方的强盗土匪、乱军逃兵乃至北方贵族骑士们率领的掠夺者们就会频繁袭击鹿角堡的领地,而且越是靠近严冬时节,这些袭击者的目标就会放在鹿角堡本身,使得这几个月的时间向来都是鹿角堡士兵们‘换茬儿’率最高的时候,没有之一。
不知道是猎手之神的略微庇护,还是狼母之神的偶尔注视,总之唐纳修在这几年的士兵生涯中始终都没有受到什么大的伤害,至少他到目前为止身体上的零部件儿是一样没缺少,顶多是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疤确实有点儿多没办法,即便穿戴着对于平民而言算得上很优良的轻型铁制链甲,这也仅仅只能让他在面对绝大多数破甲能力不怎么优越的武器攻击时保证自己还能喘气,否则的话尔莎大陆数千年来的铠甲发展到现在,理论上也不该会有那么多战死商场或者因战伤而病痛致死的人了。
打扑掉头发上或者说头发里隐藏的稻草,唐纳修从稻草堆里拿出了自己的铁制护鼻头盔来,将上面的稻草同样打扑干净之后就将其戴到了自己的头上,接着从草料马车上一跃而下,蹬着皮靴的双脚在地面上激起了一片小却明显的水花来。
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几乎快犬牙交错般遍布的伤疤,唐纳修很清楚它们早已经愈合了不知道有多长时间了,最短的也快有半年了,却总会下意识地感到自己的脸庞几乎无时不刻地在微微发烫不过还好,这种发烫的感觉似乎主要是自己的错觉,而且也不是生疼的那种错觉,所以唐纳修对此也已经适应了,毕竟跟他曾经同年参加鹿角堡男爵采邑军队的好几个同村伙伴相比,他现在还能活着并且连一根手指头或者脚指头都没缺少就算得上很不错了,脸破相都不算什么问题,有时候这反而很容易吸引村子里的那些女孩子
“雨下完了,估计等到那些掠夺队的家伙把周围村庄都洗劫一空之后,男爵大人就又要下令开拔了”从草料马车旁拿起了自己晚上钻进稻草堆里之前放下的木制大圆盾,唐纳修用左手握紧了把柄,确保自己能够随时将其顶在自己的身前或者头顶:经验告诉他,哪怕是在己方的营地里,自己清醒的时候也要确保自己的盾牌在任何需要的时候能派得上用场,很多时候活士兵与死士兵的区别就在这儿了。
对于掠夺队,唐纳修还是很羡慕的,毕竟相对于他们这些相对‘正规’的家伙来说,那些掠夺队的成员能够获得战利品的机会是非常多的,并且在被派去劫掠敌人村庄的时候也有更多机会让男人的‘真身’可以好好放松放松,最重要的是很难遇到强悍的敌人好吧,虽然从前些天到目前为止,鹿角堡男爵雇佣的捷列克马匪就发现了有两支掠夺队被人给全歼了,但这种可能性还是相对很低的,至少比在野战中跟敌人的主力部队硬碰硬之后死掉要低得多
“那两支掠夺队的家伙运气也够差的,说不定在出发之前完全没想到向猎手之神或者狼母之神祈祷几句,否则的话不至于连一个活着逃回来的都没有”从随军的厨师那里排队领了一大碗用风干肉与大麦熬制成的糊糊汤,唐纳修坐在了一堆篝火旁,一边吃着一边跟自己的同伴们闲聊着,语气显得相当轻松的同时也有点儿幸灾乐祸,“每次劫掠完回来,瞧瞧他们的样子,就跟在母鸡面前昂首挺胸的公鸡一样现在倒好,被狐狸给抓掉了屁股上的尾巴毛”
“没错,那群老小子,一个个就嫌他们不会炫耀一样,恨不得把他们抢到的所有东西都挂身上才行,远远一看不像是我们的同伴,倒像是企图跑到我们这里来卖东西的旅行小贩”一个同样坐在篝火堆旁的轻装斧兵点了点头,接着把自己木碗里的糊糊汤全都倒进了嘴里,并将其慢慢咽下,偶尔会吐出里面掺杂的碎骨头茬儿或者其他嚼不动的玩意儿来,“他们为什么不抓点儿女人回来?让我们能多点儿乐子?”
“他们要是有这意识,估计就不会跟我们多多少少有点儿看不顺眼了。”唐纳修眨了眨眼说道,提到女人,他的胯下就有点儿相对应的反应,这让他感觉有点儿烦躁,并准备吃完糊糊汤后去上个小号来减弱这种感觉,“他们每次自己爽完了,就好像把这类念头跟着那些白乎乎或者黄不拉几的黏液一起射出去了一样,直接就把女人给剁了也真亏他们还记得男爵大人的命令,把男人都抓回来当苦力,怎么就记不住把女人给带回来让我们不打仗的时候好好放松放松”
“希望等到再一次开拔并驻扎的时候,那些臭小子能意识到我们也需要女人。”一个坐在木制大圆盾上的轻装斧兵呼出了一口气来,用木勺把自己木碗中糊糊汤里的碎骨头茬儿与碎砂石挑出来,省得会硌牙,“现在雨停了,估计男爵大人又要让我们开拔了,又是要累断腿的日子。”
就在唐纳修准备再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这个轻装斧兵突然眨了眨眼睛,接着抬头看向了远处的森林。
在唐纳修的眼中,远处的森林正伴随着太阳的升起而渐渐明亮起来,朝阳的幻光缓缓地滑过树根与树干越升越高,很快就覆盖到了满是茂密树叶的枝干上与树梢头
对其注视了几秒钟后,唐纳修呼出了一口气来,随即就把脑袋转了回来,开始插嘴接上了一个同伴的话茬。
“是我突然紧张了吗?总觉得森林里有人”一边跟同伴谈笑着,唐纳修一边在心里嘀咕着,总觉得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儿,“应该是森林里的什么野物吧?居然这里的森林里除了狼群之外,还有齐齐摩与食尸魔,有可能是那帮掠夺队的家伙烧了几座村庄,留下的村民尸体吸引来了食尸魔,还让她们闻着味儿跑到这里来了应该没什么事儿,据说那些跟活尸一样的东西不敢碰活人,所以会很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