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是巴里的暗自祈祷产生了应有的作用,还是敌人的追兵出于谨慎没有选择进行夜袭,或者两者兼有之,总之巴里等长弓手们在这一晚上虽然普遍睡得不是太好,却也没有遭受到任何形式的袭击,如果清晨时在林间到处乱飞的鸟雀于飞行过程中掉下的鸟粪不算的话
“该死的追兵,就算没有攻击,也能让人觉都睡不好”感受到自己的脸上突然多了一小滩黏黏踏踏的东西,一个长弓手下意识地低声咒骂了一句,接着就睁开双眼从才刚熄灭没多久的篝火堆旁站起身来,抖索着身上裹着的兜帽斗篷沾上的落叶尘土,并将脸上的鸟屎擦掉,“幸好这一宿没有袭击,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在拿起放在身旁的长弓与长矛之后,巴里一边向着林间营地的边缘走去,一边沿途侥幸其他还没睡醒的长弓手,让他们赶紧醒来吃早饭与收拾行李,以便尽快开始撤离。
如果还是在两天前的话,那么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长弓猎人,巴里并不觉得这里会有什么凶险之处,毕竟森林里的植物往往显得既狂野又茂盛,也就意味着没有什么反常之处:从高大树木的枝叶间渗下来的每一束阳光,都会马上被周围年轻的桦树、橡树、松树、蕨类植物、黑莓与灌木所吸收。在这些植物的枝叶之下,则是枯枝落叶与腐朽的原木,以及最为古老的树木濒死的残躯。
不过在意识到鹿角堡的主力部队开始注意到他们这些偷袭者之后,巴里就有了一种相当错愕的感觉,好像林间营地周边的任何一个角落里,都隐藏着造成他们快有一半人减员的追兵也得亏到目前为止,林间营地周边设下的各种陷阱与警报机关都没有起效,这才让巴里以及其他陆续醒来做早饭的长弓手心情相对轻松了不少,却始终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以防真的会有意外情况发生的时候无法反应过来。
虽然在炖煮食物与进食早饭的过程中,巴里等长弓手们都存在着一种压抑且感觉不详的寂静,但他们周边的森林却显得生机盎然:伴随着气温的缓慢提升,蜻蜓嗡嗡振翅,蜥蜴在枯枝败叶之中沙沙爬行,甲虫的甲壳上闪烁着彩虹般的光泽,不少蜘蛛爬过各自露珠晶莹的蛛网,啄木鸟用力地啄着树干,而林中的野鸡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显得异常热闹。
在这种自己身边相当寂静而远处较为热闹的诡异气氛中吃完了早饭,巴里等长弓手们迅速熄灭了所有的篝火,接着就拿走了所有能够随身携带的行李,任何在现阶段起不到任何作用的东西、包括这几天狩猎得到的皮毛与犄角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扔掉,好减轻各自的负重。
对于巴里等长弓手们来说,放弃这些明显能在诡狐镇集市或者通过法兰西斯卖出不少钱币的皮毛与犄角是很可惜,但跟自己的小命比较起来,他们还是觉得没什么舍不得的,否则的话他们就只能跟着那些目前的累赘一起留在这片森林里了。
“希望在回到男爵大人的营地之后,我们还有命能在周围的森林打猎,来弥补这一趟的损失”有些吃力地抬起自己的左脚向前迈动着步子,塞西尔低声嘟囔着,他的左腿经过简单包扎与涂上自己调制的简单土方药膏之后,让他可以保持着还算正常的行走速度,不过还残留在血肉里的箭头让他每走一步都紧皱着眉头,显然它给他带来的痛苦没见得少太多,“该死的敌人,这一趟我们可损失大了”
“能还活着,就不错了,塞西尔。”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一根树枝给伸手挪开,巴里开口说道,丢下的皮毛与犄角都放在了林间营地内,这样有一定可能会让敌人的追兵选择暂时不追逐他们而是洗劫这些财物,凑合着也能为他们争取时间,具体效果就看敌人的追兵尽不尽职了,“趁着我们现在携带的干粮足够我们走完回去的路,要”
“嗖——”
“噗!”
还没等巴里把话说完,箭矢高速划过空气所发出的呼啸声与箭头深入血肉中的闷响就让这个长弓猎人的话咽回到了肚子里,并迅速蹲下了身子,右手从身后的箭囊里抽出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左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塞西尔想要咳嗦,但脖子上插着的箭矢让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像样儿的声音来,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古怪声音来,紧接着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从脖颈处流出的鲜血滑落在了不少枯枝败叶上,显得异常粘稠。
以最快的速度扫了一眼塞西尔尸体脖颈上插着的箭矢,巴里立刻瞳孔一缩,差点儿没把自己右手紧拉着的弓弦给松开。
那是一支鹰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