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考古学的基本知识!”
明清考古学?
谭宏武一拍额头:“大明正德皇帝的回文名。”
沈英秀和闫宗江恍然大悟,唯有林思齐一脸迷芒:“啊……他还信回教?”
何止是回教?
但凡宗教,就没他不信的,道、佛、喇嘛教、伊斯兰教、印度教……也就当时基督教没传到中国,不然他也信。
但凡语言,就没他不会的:藏语、蒙古语、伊斯兰语,乃至印度语和梵文,史载:藏、蒙、回、梵,无所不通。
他还自己给自己敕封,并且都起了名:伊期兰教名叫沙吉熬兰,意为少年王,佛教名为大庆法王丰盛佛,和如来比肩。藏传佛教名为噶玛巴,意为尊者,蒙语名是忽必烈,这个更好理解。
他还让礼部给他造金册、铸金印、封诰命,造行宫。比如他叫忽必烈的那段时间,不住皇宫住帐篷,不穿皇袍穿皮裘,不让后妃宫女叫他皇上,叫鞑子……就挺荒唐!
这些都记载于《万历野获编》,虽然不是正史,但涉及明朝历史和考古的都应该了解,由此可知,这位林学姐着实不怎么爱学习,怪不得好几年毕不了业。
想想他爹,再看看七八分像的脸,应该是亲生的吧?
马献明叹了口气:“这是宫廷内造的正德炉?”
“差不多,应该是朱宸濠没造反前正德皇帝赐给他的,能和御用之器沾点边,但要和宣德炉比,肯定差了好大一截!况且又烧成了这样,至多算残器。”
好家伙,还能这样比?
史载宣德炉就造了三千件,好多都在崇祯时炼成了铜钱,留下来的才几件?
每一件都以亿计。
正德炉肯定值不了那么多,但几百万轻轻松松,何况这还是正儿八经的祭器。
“就是,怎么就烧成了这样?太糟蹋东西了……”
“不糟蹋成这样也轮不到李师弟!”
“这倒是,那现在能值多少钱?”
“既便是残器,也是皇帝御赐,几十万应该有吧?”
几个同学议论纷纷,其他人也不在意,顶多笑笑,张普生和高胜东的脸色却有些不自然。
刚还在笑话林思齐,你们也没好到哪里:李定安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这是祭器、祭器……至少从康熙年间摆到了如今,至少祭了三百年。
再看看祭的是谁?
大明朱氏列祖列宗!
不夸张,就是从正德皇帝墓里挖出来一件完整如新的,都没这一件的意义深远。
张普生叹了口气,岔开了话题:“这一类的东西还有没有?”
“有!”李定安指着祭坛四周的几件,“上面有铏、尊、篚、俎、笾,地下室有登、簠、簋、豆、琖……”
他边说,马献明边掰着指头数:“祈谷、太岁、朝日、夕月……好家伙,祭天二十二器?”
“没那么多,只有十件,而且有八件是后人私自营造,又怕逾制,所以造的似是而非……就只有尊和笾算是朱氏宗庙礼器,应该是哪一代宁王传下来的。”
一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还想怎么样?
这不是普通的古董,而是亲王代天子祭天的礼器。
“这是铏!”
陈叔材看了看放香炉的铁凳子,又指指左右的两只放黄纸的铁箱,“这是铏和俎,尊和笾呢?”
“尊在这!”
李定安拍了拍供桌一旁功德瓶,“笾在院子里,就你们刚刚坐的地方,有一个小茶几,几面底下就是!”
马献明忙跑过去,撕掉了包在外面的红纸,露出一件靓蓝色的瓷瓶。
保存的不怎么好,釉面有些发乌,口内的白釉已近发黑,里面还有几张毛票。
再看品相和成色,十有八九是大明官窑蓝釉无耳尊。
“这是祭蓝!外面那只呢?”
“祭红!”
“唰”一下,几个同学吓出了冷汗:他们四个人刚才吃冰棍的时候,就围在那个小茶几四面,茶杯和冰棍也放在上面。当时还想,这玩意怎么这么脏,也不说是擦一擦?
那会谁要是脚一伸,上千万就没了……
马献明愣了愣,嗖的就跑了出去,顺手一擦,一抹耀眼的红釉映入眼中。
再仔细看,釉面倒是挺亮,但口上磕了一个拇指大的豁口,底足上破了近一乍长的一道,用一块砖头垫着。
霎时,他眼珠都红了:“李定安,你第一天玩古董吗!”
“你别看我……这又不是我干的?”
“那你就这样放着?”
李定安摊着双手:“我昨天下午才买的院子,想整理也得有时间!”
马献明噎了一下:再是没时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宗庙礼器当茶几墩儿吧?
可见李定安弄了多少好东西?
何安邦左右瞅了瞅:“其它的呢?”
“其它的都不是祭器,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你闲扯什么,谁问你是不是祭器了?
我问的是八大山人和唐伯虎的画,大明四十八两银锭,以及一百两金锭……
他转了转眼珠:“张教授,高老师,你们先帮忙整理,我们到其它屋里看一看!”
张普生猛点头:“好!”
他算是知道了,吴教授为什么那么重视?
天子立七庙,诸候立五庙,大夫立三庙……但看这里,从朱元璋到崇祯,整整十六代!
由此可知,剩下的那十二件祭器不是没造,而是遗失,这里称一声朱氏宗庙一点都不过分。
而既便从康熙时期算,也已传承了三百年,除了故宫,再找不出第二座。
建的确实有点不伦不类,就像个大杂烩,但不用怀疑,其中好多构建,包括那四道雕梁,全是从明代郡王以上的府衹中拆回来的。
所以,光是这一间祠堂就够瓷器系研究一两年,何况还有史载到康熙就已断了法统的净明道,以及旁边的那间巫殿,同样够宗教系研究个一两年。
宋元学院满共三个系,等于两个系的学生和教授,已不用再为今年和明年的研究课题发愁。
转着念头,张普生用力的吐了一口气:“同学们,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