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碰瓷
房间不大,二十来个平方,标准的双人间,这会却坐满了人。
五个女的,两个男的,岁数都不大,都是二十来岁的模样,估计全是新进台里的实习生。眼神中带着好奇、探究、审视、恍然……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这是组团来看西洋景了?
于徽音有点不开心,笑容慢慢的消失了。
她没有跟别人提过,就同房间的同事问她,这么热的天,打扮这么漂亮去哪。她随口回了一句:去朋友家吃饭。
同事又问她:你朋友在保定啊?
她嗯了一声,就去接李定安,然后,就成这样了……
李定安到是无所谓,动不动就被人当大熊猫似的围观,早习惯了。
一瞬间,他又想到了大学的时候:每听说班里的哪个同学谈恋爱,其他人总会想方设法的见一见,等见到的是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
岁数没差多少,依旧还是青春萌动的时候,而且于徽音还是如此的出众,好奇很正常。
他笑吟吟的打了声招呼:“大家好!”
“帅哥你好,我认识你!”
一个胖胖的女生偏着头,努力的回忆:“去年冬天京城公考,伱坐我前面……我记得,你是首师的应届生?”
“啊,这么巧?”
李定安笑着点头,“同学你挺厉害的,考到了电视台!”
“还行吧!”
女生有点矜持,还有点得意,“你呢,分到了哪个单位?”
“还没分!”
“哦……”
女生拖长了音:没考上就没考上,你整个“还没分”?
“京考难度确实大……保定应该很轻松啊,你没考一下?”
“没顾上报。”
“是错过报考时间了吗?找找关系呗……”
李定安怔了怔:说话挺有技巧啊?
这比问“你家里是干什么的”自然多了……
他笑了笑:“没有关系!”
几句对话,其他几位若有所思,眼睛上上下下,重新开始打量。
就说怎么这么年轻,原来是去年的应庙生?
穿的也普普通通,不像是什么名牌,看来家世确实很普通。
再想想于徽音,平时穿的、用的、戴的,哪件不让人咋舌?
平时挺客气,也挺有礼貌,但稍有点情商都能看出来:温柔的表面下,藏着一座冰山……
而苏秀又有多严厉?
别说实习生,好多来台里五六年的前辈,一见她就发怵,一汇报就磕巴,但她见了于徽音,什么时候都温温和和的,犯了错也从来不骂,至多开玩笑似的点两句。
甚至主任都认识她,打招呼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更有甚者:别人都是考,一考、二考、面试,完了还要参加电视台复考。但于徽音就不用,直接调,而且还是从沪上调到京城……
用屁股也能猜出来,她家里不简单。
所以,听到她“朋友”来接她,同组的同事一个比一个好奇,都想看看于女神的朋友长什么样。
结果,就这?
长的倒是挺好看,但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哦不对,有的时候还是能当饭吃的,比如软一点的。
而越看,就越是觉得像……
转念之间,几个人的神情又古怪起来。
于徽音的神情也越来越淡。
李定安又笑了笑,表情从几人的脸上扫过。
不患寡而患不均,老祖宗说了几千年,将人性两个字阐释的淋漓尽致。
而越是优秀的人,越是引人注目,不乏想方设法的对比一下,期望寻求点平衡和优越感的人。
就像眼前这几位。
生气不至于,就是有点感慨:有这时间和精力,干点什么不好?
他把水果放在了行李柜上:“走吧!”
“来就来,还带东西,谢谢啦!”
一个女生瞅了瞅袋子:榴莲、樱桃、荔枝、葡萄……挺多,但也算不上贵,三四百块钱顶到天。
真要有钱,就该带几盒高档的冰淇林,或是蛋糕上来……
李定安点了一下头,转过了身,于徽音咬着嘴唇,跟在后面。
“生气了?”
“嗯,太过分了……她们那样看你?”
李定安反倒嘻嘻哈哈:“看我像吃软饭的,对吧?恭喜他们,猜对了!”
于徽音捶了他一下:“才不是!”
说笑间,两个人进了电梯,李定安又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叹了一口气:
年轻真好,肆意洒脱,跌宕不羁。
好粗的一根金大腿,硬是被你们推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
不是说他,而是于徽音……
房间里还在叽叽渣渣:
“出来了出来了,到门口了!”
“开的什么车?”
“哪有车?打的出租。”
“去年才毕业,没车很正常!”
“但换成于徽音就不正常:她平时背的一只包,都是好几万……她图什么?”
“长的好看啊?”
“这倒是,跟明星似的……”
“所以说,领出去多有面儿?”
“有面儿什么呀有面儿?买件衣服要先看价,吃顿饭都得提前算一下,肯德基便宜还是麦当劳便宜……”
“确实挺丢人的……”
……
冷气开的很足,歌声轻柔而悠扬,李定安悠然自得,摇头晃脑。
“这次去江西忙什么了?”
“哦,帮别人考察了一个项目,又捡了几样东西!”
“是什么?”
“大明宁王金玺、金册、王妃玉册、世子银册……还有八大山人和唐伯虎的几幅画!”
于徽音顿然愣住,眼神直勾勾的,钉在了李定安的脸上。
出租车司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叔,扶着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小伙子,你也真敢吹?
一直以来,保定的古文化氛围都挺浓厚。
这么说:全中国,保定的皇陵数量排第三,第一是西安,第二是京城,第三就是清西陵,而且相对保存完整。
不是说没被盗过,而是大多数的盗掘都发生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后,既便盗,也是偷偷摸摸的打个洞,盗也只是有数的几件。
不像清东陵,拢共十六座,民国时期被各路军阀和土匪光明正大的掘开了十三座,管你值钱不值钱,先一股脑的打包了再说。
所以,稍微有点年岁的都懂点古玩,知道金玺金册是什么东西,更知道八大山人和唐伯虎。
再大致算算:我的个天,这不得好几个亿?
司机大叔没像宁浩似的一脚踩死刹车,再抱着肚子大笑,已经很沉着了……
“东西带回来了?”
“没有,当地不让!”
“啊?”
“当然,东西还是我的,不过要以租借的形式留在当地展览,最短五年以上,所以我索性建了一座博物馆!”
“要花好多钱吧?”
“没多少,一个多亿吧!”
好家伙,越吹越离谱了?
司机着实没忍住,车里响起“吃吃吃”的声音,像轮胎漏了气。
于徽音找了好一会,才发现是从司机的嗓子里发出来的。
她也抿着嘴笑,李定安却朝着她挤了挤眉毛。
搁他他也笑:太特么能吹了……
说着话,车开到了酒店,刚刚下车,电话叮零零的响。
李定安正在付车费,背包于徽音提着,她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字:妈。
“没事,你接!”
点着头,她轻轻一按:
“李定安,翅膀长硬了是不是?一周前就说回来,一天拖一天……来,你算算,几家人等你等了几天?昨天打电话说是晚上到,晚上打电话又成了今天早上?”
“你再睁大眼睛看,现在几点?等你接上小于,再到酒店,又是几点?不想回来了是吧……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
声音好大,嘴快的像是机关枪:叭叭叭叭叭……
于徽音都吓的愣住了,呆了好半天,才弱弱的回了一句:“阿……阿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