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馆长鼓着眼睛,一副你少糊弄我的模样。
何安邦矜持的笑了笑,再没说话。
他也不算说谎:打了那么久交道,只知道这小子眼力强的离谱,鉴赏水平高的吓人,压根不知道他还会搞研究。
文科生呀,而且才刚毕业,打八百杆子,都和搞研究扯不到一块。
直到他从XJ回来,带来了蒙古瓷……
所以,真就是自个冒出来的,还冒的莫明其妙,猝不及防:要是再晚几天,李定安先去了京大报到,哪还能轮到国博?
……
一群教授被吓住了,曲中书也被震的不轻。
“不是……他不是学生嘛?”
“没错,京大研究生,研二!”
“京大的学生这么牛吗?”
“不太清楚,应该几年才出一个吧……反正挺厉害!”
“他还是你们局的特勤?”
“当然!”张汉光支了支下巴,“你觉得不够格?”
不够格个屁!
就这实验速度,就这研究能力,带身边,不就等于带了个检验中心?
不但快,还想怎么检就怎么检……
“研二代,还是科二代?”
“这个真不是!”
张汉光摇摇头,“他家本地的,他爸你可能认识,你们市图书馆的李如英!”
“以前市委办的李主任……不对,李如英哪来的一个亿?”
“脑子有坑?他自己赚的……”
那可是一个亿,不是一百块……
“一个亿算什么,他前后半年多,赚了十多亿……”
像迎面挨了一拳,曲中书眼珠都不会转了:你特么的说的是冥币吧?
张汉光“嗤”的一声,刚要顺嘴吹几句牛逼,看到李定安打开了一口箱子,把那件门帘拿了出来。
这个也要研究吗?
张汉光下意识的走了过去,没走几步,他又猝然顿住:李定安竟然又拿起来一把剪刀?
好家伙……这是要干嘛?
……
二十六件东西,不算多,但李定安花了整整一个亿。
玉筯六百万,六件汉玉近三千万,幽塞两千两百万,门帘两千八百万。
剩下的十七件,总共才一千四百万。
最贵的,就是这道门帘。
三米见方,缂丝黄底,但污染严重,现在颜色已近乌黑,图案模模糊糊,隐约能看清最正中绣着一条正龙,口含金珠。
不用猜,清代宫廷御用之物!
但这东西不算多稀有。
故宫有好多件,国博也有好几件,沈阳故宫有,湾岛故宫也有,世面上流通的也不少。
纹样形形色色,龙、凤、祥云、吉兽、花草。
质地五花八门,棉、革、绣、织,以及锦。
这一件就是锦,还是锦中极品,缂丝库金:生丝混编金丝织成。
很厚,张汉光估计,至少五六层。
还挺重,约摸十二三斤。
但他想不通:既便全用金丝,这意也绝不可能这么贵。
又不是没拍过?
2018年,荣宝斋在京城拍过一条夏帘,熟丝云锦,一正龙四行龙,才拍了十五万。
不过很小,一米见方,而且只有两层。
缂丝织成并混编金丝的也拍过,2020年夏,佳士德春拍,和这件差不多大小:三米见方的缂丝库金,成交价一千万过一点。
比这件厚,足足八层,也比这件重,8.5公斤,品相比这好几倍:九龙纹样清清楚楚。
而且有据可查:底边织有“苏州织造臣兴”、“乾隆十二年”等字样。据考,是乾清宫偏殿的冬帘。
而这件呢?
污成这样,百分百从墓里挖出来的,十有八九是地宫的门帘……
直觉值不了三千万,但李定安之前使过眼色,估计有古怪。
问题是,他这会竟然拿了把剪刀,准备剪开?
这一刀下去,别说三千万了,减个零都没人要……
他快走两步,“拦在了中间:“你干嘛?”
“取样啊?”
取你个锤子?
张汉光指指上面的污渍:“知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这么脏?”
李定安瞪了他一眼:“废话!”
是金遇到铅变黑,然后污染了蚕丝,但一洗就废,所以只能这么脏着。
“连卖古玩的都知道一洗就废,你还专家,你专个嘚儿:一剪子下去,你还卖给谁?”
“卖给老何!”
李定安呲着牙笑,“信不信,我就算剪开,再问他要三千万,他磕绊都不带打……”
“什么东西三千万?”
话还没说完,何安邦走了过来,看到他手里的剪刀,先怔了一下,目光扫过桌子上的门帘。
“你要剪开?”
“不剪开我怎么取样,不取样怎么做实验?”
李定安一脸的理所当然,“不做实验怎么断代?”
“然后再三千万卖给我,对吧?我脑子又没被驴踢?”
行,不要是吧?
不要最好……
李定安笑了笑:“放心,我有分寸!”
话音未落,“喀嚓”的一声,门帘上被剪开巴掌大一个窟窿。
张汉光的心脏也跟着跳了一下:王八蛋,你真剪?
这可是三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