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心神震动。
恍然了许久,仍旧有些无法置信。
毕竟,没记错的话,陈玉楼上一次破境似乎还相去不远。
不是遮龙山,就是在抚仙湖。
但无论是哪一处,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
都说武道如攀山。
修行似登天。
但这句话在他身上却好像从未应验过。
三个月啊。
他日夜打熬、早晚修行,从不敢有半点松怠。
但就算如此,从瓶山入境到现在,也不过堪堪过了养气境,别说筑基,就是炼气关最后的交炼融气都相隔甚远。
而反观陈玉楼。
不敢说他整日无所事事,但论起勤勉程度,不说他,或许连灵和老洋人都赶不上。
但……
在破境、修行之快上。
他们师兄妹三人以及昆仑、红姑娘这么多人加起来都不够他打。
寻常人练练拳脚,动辄都是数年时间方能入门。
他这倒好。
比喝水都要简单。
虽然半个月前他还说前往昆仑山,是为了寻找破境契机,但这一转眼,一趟闭关出来,便已经水到渠成。
不得不说。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有时候可能比天还要大。
“道兄久等了!”
见气氛略显沉默。
陈玉楼目光落在众人最前方高大的身影上,淡淡笑道。
“哪有……”
“我们也是刚到。”
鹧鸪哨终于回过神来,连连摆手。
只是,神色间那抹震撼却是根本遮掩不住。
越是靠近,来自于灵魂深处,无形的压迫便愈发强烈。
说起来也是有趣。
自老熊岭义庄再度见面算起,光是猜测他境界实力,少说都有十多回。
但每次觉得接近了真相。
转眼,陈玉楼便会带给他们一个更大的惊喜。
仿佛永远都笼罩在茫茫雾气中。
让人难以看透。
“陈兄,这趟闭关……”
犹豫了下,鹧鸪哨还是没能忍住心中好奇。
闻言,一旁众人都是纷纷看了过去。
他们境界尚浅,看不出太多变化,但就像是妖物之间的血脉压制,那是一种近乎于潜意识的反应。
陈玉楼临阵闭关。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否则绝不会忽然如此。
“还行。”
“算是在预料之中。”
鹧鸪哨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陈玉楼哪里会不明白。
点了点头,平静笑道。
只是。
说这句话时。
他眼神深处却是有狂澜骤起。
因为,即便已经成就金丹大境。
但这两天的经历,绝对当得起跌宕起伏、凶险交加几个字。
原本吞噬玉瓶灵液时,还一帆风顺,毫无阻碍,不过……在试图炼化那头昆仑胎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难关。
昆仑胎虽非生灵。
但无数年前,望蛮部落先民却是借助于它沟通神鬼,衍化秘术。
这也让它沾染了一丝神性和鬼灵。
察觉到有人试图将它炼化,昆仑胎又怎么会轻易伏诛?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
陈玉楼都在和它角力。
最终,凭借着丹田炉鼎,以及强横无比的神识之力,又费了无数心血,才将昆仑胎上那一丝神性彻底磨灭。
这一切看似简单。
但只有身处其中的他,方才知道何等凶险。
自望蛮部落,到遮龙山十三寨,再到佤寨两部,无数年来以人头香火所供奉的大鬼神灵,岂是易于之辈?
哪怕只是一丝神性。
其霸道之处,也足以绞杀一切侵袭之念。
若不是他已经到了铸造炉鼎,凝聚真身的地步,最大的可能,陈玉楼会是被神性污浊甚至吞噬的那一个。
但即便如此。
在他看来也是惨胜。
一身灵气几乎消耗殆尽,气血严重亏空,幸好在此之前,陈玉楼做了完全准备。
接连吞下肉蓕以及那株人形何首乌。
这才得以维系!
之后则是一鼓作气。
强行将失去神性的昆仑胎彻底炼化。
而它也不愧是天生灵物,地生之精,其中蕴藏的灵气之盛,几乎等同于百年苦修,不但将亏空的气血和灵气补齐。
汹涌澎湃的灵力,冲刷四肢百脉,让他一举打破桎梏,推门踏入金丹境、
甚至差点一口气冲击到金丹中期。
之前陈家庄上空,天地异象出现的那一刻,正是他气海中炉鼎凝为金丹之时。
风起云涌、丹成雷动。
要知道。
不论放到哪个时代。
金丹境都是绝对的强者。
道门修行中,炼气关称之为修士,筑基已经可以唤作上人,而一旦凝结金丹,便要尊称为真人亦或者真君。
只可惜,如今末法时代,已经少有人能够识破,落在外城那些寻常百姓佃户眼中,只会以为是变天罢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陈玉楼刻意而为的结果。
若是再给他一点时间,强行冲开第二步的瓶颈,其实也不是全无可能。
但自小龙门炼气关,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他比谁都要清楚,修行讲究厚积而薄发,而不是一味追求破境之快。
太快的话,反而会让道基不稳。
为往后埋下祸根。
所以在金丹成的那一刻,他果断打断破境,从闭关入定中挣脱出来。
然后吞下那一株不死草,保持气息稳定。
呼——
眼前光影浮动。
陈玉楼暗暗吐了口气,收起杂念,内视丹田。
只见气海深处。
那座炉鼎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枚通体温润,形如金玉的丹丸。
说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金丹。
上一次是瓶山下那头六翅蜈蚣。
只不过,和他不同的是,六翅蜈蚣所凝结的金丹,猩红如血,妖煞惊人。
回首这一路,虽然不过一年,便赶上了六翅蜈蚣六百年苦修。
但不得不承认,那头蜈蚣天赋之强,绝对是生平仅见。
只是借着漆棺上一副炼气图,竟然炼出了妖丹。
而他……
修行的是直抵长生大道的青木功。
吞服大药、修行资材无数。
方才堪堪走到这一步。
实在有些汗颜。
“陈兄?”
恍惚之间,一道声音将他惊醒,陈玉楼这才收回内视的那一缕神识,双眼瞬间变得澄净如水,抬头望去。
见几人略显诧异。
他并未解释太多,只是投去一个抱歉的目光。
“陈兄既已出关,你看……何时启程?”
鹧鸪哨这会心绪也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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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太多,自然会成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