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的话果然算数,回了山,少年就迎娶了自己的小师妹。
两人自小相识,互相爱慕,婚后更是相敬如宾,只是少年还是偶尔会想起心事。
三年后,少年带着自己的妻子回到了家中,全族用最高的礼仪欢迎他们回来,少年的父亲老家主更是喜不自收,数次醉饮之下更是扬言要将家主之位交给这个最疼爱的二儿子。
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留起了黑黑的胡须,他独坐在屋顶上,看着天空中高悬的月亮,心中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他与师妹已经成婚数载,可是依然没有诞下一个子嗣,老家主和母亲整日催促,可是他都无动于衷,师妹也多次说过,想要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他依然置之不理。他知道,有了子女之后,师傅的心思就会更加表露,可是自家的东西,为什么要给其他人做嫁衣?
师傅称霸武林的美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做完?
或者,师傅他老人家,到底什么时候才驾鹤西去?
或许等他真的入土了,美梦就破灭了吧。
他不敢和老家主说,因为他知道,老家主是一个陈旧念故的人,绝不会允许自家的东西落在别人手中,哪怕是自己的师傅。
可是不久后,妻子还是怀孕了,他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爱她,从小就爱,爱看她给自己端上碗筷时瘪嘴的可爱,爱看她把自己推进河里时得意的笑,爱看她扎着马尾跟着自己苦练功夫,爱看她练的功夫不到家被师傅惩戒,疼的大哭,总之师妹的所有他都爱。
是爱吧?
师妹也爱他吧?
不然怎么会嫁给他?
洞房的那天晚上,师妹难得的喝了几杯清酒,而后满面赤红如同三月盛放的桃花,娇羞地对着他叫了声“相公”,那一刻他的心仿佛被融化了一般,他发誓,从此以后师妹就是他今生里唯一的爱人。
师妹嘤咛着和他相拥。
一想到这里,他念叨着:“怀孕就怀孕吧,你还是我的妻子,我还是你的相公。”
再后来,那天夜晚,产婆抱着他的骨肉赶来向他报喜,他看也没看,只是心中忧虑。
“好些时辰了,青花她怎样了?”他拧着眉头问。
产婆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继而神情慌张地结舌:“少夫人,她,她大出血,情况不好,郎中正在”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向一道风一般掠进了内室,什么狗屁规矩,人都要死了,还不让进?
产床前,多的是来来回回忙碌的郎中丫鬟,他沉默着单膝跪下,看着床上时醒时晕的青花,心中百般滋味,自己真的做错了,若是早些年,她的身子骨还强健,就不会有如此多的痛苦了。
“我来了。”磁性的声音传到娉婷的耳中,她忽然清醒过来,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挣扎着费力地喃喃道:“对,对不起了,二郎。”“没有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他紧握住她的手,却不停的颤抖,此刻他终于明白什么是恐惧。
“是我爹让我嫁给你,从你口中套出,你那套身法的。”青花似乎情形好转,一口气说道,“我不想那么做的二郎,我好爱你,不想伤害你,可是他是我爹。”不知是产子的痛苦还是口中之事的痛苦,青花努力地忍受着煎熬继续说道:“我,我不行了二郎,你要照顾,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别让他受苦。”
“你没事。”他眼眶猩红,胸中的气血翻腾,想要制止青花说话,她却摇摇头,握着他的手也渐渐无力。
“啊——”一声凄厉的叫喊声从房中传出,不多时就见到他披头散发抱着青花从屋中冲了出去。
从此,人人都说海州最可惜的那位,不是侯家的公子,而是林家的二郎,为了一个女人,将好好的自己荒废。
他们不理解,明明都有了儿子,为什么还要在女人的身上耗费那么多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