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为自己,我不敢直面爱情,伤己伤人。”
常瑾打开火折子,看着点点火光,凄然一笑,“生而为人,却不知该如何做人。我这一生,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真是没用呢。”
火折子落在身上,瞬间点燃了一切!
建文四年,六月十八日,女官胡善围带着太监宫女打开皇宫大门,迎接燕王进宫。柔仪殿起火,从残余的皇冠判断,尸骸被认为是建文帝,以太子的礼仪下葬。
燕王朱棣于七月十七日登基,改年号为永乐,是为永乐大帝,朱棣登基之后,立刻命人接妻儿到京城,封燕王妃徐妙仪为皇后,是为徐皇后。
封燕王世子朱高炽为太子。
道衍禅师,赐名为姚广孝,封太子少师。但是道衍禅师终年穿着僧袍,名为僧人,实为宰相,俗称为“黑衣宰相”。
胡善围依然是宫里五品尚宫,帮助徐皇后打理后宫。
燕王府总管太监马三保,赐名为郑和,擅长航海,三下西洋。
恢复了徐妙仪表哥靖江王朱守谦的爵位,还恢复了朱守谦父母的亲王和亲王妃的名分,将坟墓迁到凤阳皇陵合葬。
为稳固朝政,永乐帝重建了锦衣卫,纪纲为锦衣卫指挥使……
大明在历史在拐了个弯,换了个一个皇帝,一切照常继续,依然是朱明天下。
从北平到京城道路漫长,直到入了冬,徐妙仪才姗姗来迟,和孩子们重返京城。
短暂相聚后,六个孩子都跑到了二舅舅徐增寿坟前哭泣,个个都得哭着肝肠寸断。
徐妙仪擦干眼泪,问丈夫:“他人呢?”
问的是大哥徐辉祖,自从徐妙仪和徐辉祖决战北平,徐妙仪就直呼其名,不再称他为大哥了。
朱棣说道:“徐辉祖伤已经好了,关在魏国公府,至今不肯认错。”
徐妙仪心中大恸,“二哥为了他全家而死了!他还不认错!昔日围攻北平,何等惨烈,他对我们可有半点情义?我和孩子们差点死在他手里!拿剑来,我要清理徐家门户!”
朱棣将一封沾着血迹的信递给徐妙仪,“我何曾不想报仇,可是徐增寿留有遗书,总不能违背他的遗愿。”
徐妙仪颤抖的手打开遗书,徐增寿的字一如既往的丑,鸡爪爬过似的,“我不知道谁会看到这封信。干脆称呼你为有缘分人吧!很遗憾,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死了。不过你把这封信交给我妹夫朱棣的话,他会给你很多很多的银子,封你当很大很大的官!”
“以下是写给我妹妹的话:妙仪,你是我妹妹,虽然隔了母,你还是我妹妹,就像大哥徐辉祖依然是我大哥一样。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没有孩子,你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们的父亲徐达是个盖世大英雄,但是英雄都有一个毛病——就是都喜欢逞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英雄似的,所以英雄都死的太早了。我们兄妹几个都是没有爹的人。所以我最最讨厌当什么劳什子英雄!活着多好,对吧!”
“父亲总是希望我们兄妹相亲相爱,不过一家人也有打起来的时候,但是打归打,打完我们还是一家人,都流着父亲的血脉,所以妙仪,原谅大哥吧!你可以从心理上依然恨他,但从行动上你要原谅他,原谅他的孩子,求你了。”
“当然,你不同意我也没法子,毕竟我已经死了嘛。不过,二哥还是求你了,原谅大哥。”
徐增寿的遗书请求徐妙仪原谅徐辉祖,故朱棣一直不动徐辉祖分毫,对魏国公府也照顾有加。
徐妙仪将二哥的遗书捧在心口,末了,命人抄录一份,送到了徐辉祖的案前。
徐辉祖读完弟弟的遗书,痛哭不已,忠君是他从懵懂孩童开始,就一直坚持的信仰,我没有错!
可是我无颜面对弟弟的宽容,也无法接受新君的任何恩惠了!
徐辉祖对着孝陵和太庙的方向跪下,大声叫道:“先帝!父亲!我辜负了你们的期望,唯有以死谢罪,追随建文皇帝而去!”
言罢,徐辉祖挥剑自尽。
看在妻子和小舅子徐增寿的份上,永乐帝以中山王徐达不可无后为名,恢复了徐家世袭罔替魏国公
的爵位,封了徐辉祖的长子徐钦为魏国公。
封了徐增寿为定国公,徐增寿一生无子,永乐帝将徐辉祖的二儿子徐景昌过继到了徐增寿名下为嗣子,封定国公。
徐皇后娘家一门两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富贵荣极!
许多年后,永乐帝迁都北平,下旨命徐家永镇南京,世世代代守护南都。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徐妙仪即将封后,一切准备就绪,因二哥徐增寿牺牲一事,徐妙仪闷闷不乐,朱棣将刚刚加盖国玺的一纸诏书给她看。
徐妙仪眼里满是惊喜:“你……你的要推翻先帝的判决,为谢家平反昭雪?”
朱棣点点头,“这是你多年的心结,谢家无辜,理应拨乱反正,还你外祖父谢再兴清白。”
多年的夙愿即将达成,徐妙仪热泪盈眶,不知说什么好。
朱棣轻轻擦去颊边泪水,“不哭,再哭就不好看了,明天是你的封后大典呢。”
徐妙仪抽泣道:“就要哭,我是皇后,谁敢说我不好看。”
朱棣抱着徐妙仪,“对啊,我的皇后,任何时候都是最美的。”
次日,奉天殿,封后大典,大雪纷飞,文武百官穿着大红朝服,静静等着朝拜帝后。
朱棣穿着黑色衮冕服,徐妙仪头戴九龙四凤冠,穿着大红凤袍缓缓而出。
看到朱棣,徐妙仪一怔,朱棣低头检视了一下自己,“怎么了?”
徐妙仪笑道:“好帅啊。”
朱棣故意板着脸说道:“你是皇后了,要注意威仪。”
徐妙仪笑道:“外面下着雪,万一我太激动,滑到了怎么办?岂不是颜面全失?”
朱棣伸出右手,“我牵着你。”
雪地里,帝后携手而行。
徐妙仪看着漫天飞雪,感叹道:“记得我第一次进宫,也是这样的大雪天,马皇后召见,想确认我的身份。我那时候很害怕,很紧张,我很想和父亲徐达相认,却又不敢认。这条路并不长,却感觉走了好久好久,一辈子都走不完似的。”
朱棣说道:“现在不用怕了,我陪着你呢。所有困难都像这积雪似的踩在脚下,‘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徐妙仪回握着朱棣的手,说道:“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奉天殿外,帝后在雪地里相视一笑:“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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