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尔等不亦擅杀么?”萧燕燕听着不乐意,顿时敛下笑容。
又冷声说道:“吾之所为,乃助其体面,助欧妮萧氏体面,助韩氏体面,亦助陛下体面。萧刺史畏罪自尽,欧妮萧氏不必受牵连,韩氏亦不必保全他,陛下安民心,还落个勤政爱民。除萧刺史以外,皆大欢喜,不必各方焦灼,乃大善之行也。”
“胡闹!”赵延晖呵斥,回头望着门口的韩德让与耶律贤,不可置信道:“尔等,竟由此女胡作非为?!”
韩德让又再笑着推诿道:“晚辈,天生惧内。”如今才发现,“惧内”这两字,真是顶好的推诿之法,好用得很。
赵延晖来回看了看几人,又对萧燕燕令道:“快将人放出来。”
萧燕燕冷笑着,反问道:“于城外,求尔等莫杀百姓时,尔等可曾放下屠刀?放过百姓?”
“此乃一州刺史,从三品之臣,岂是庶民能比?”
萧燕燕驳道:“皆是爷娘所生,何不能比?古言:君为臣纲,君不正,臣投他国。国为民纲,国不正,民起攻之。父为子纲,父不慈,子奔他乡。子为父望,子不正,大义灭亲。夫为妻纲,夫不正,妻可改嫁。妻为夫助,妻不贤,夫则休之。汝等既为父母官,然不慈不仁,何不可灭之?!”
她又冷嘲道:“我知尔等妄想法不责众。可笑,法,天理也!焉能不责众?!若言众,尔等腐吏与百姓,孰众?!”
那气势,那怒目,镇得赵延晖无言反驳。而韩德让、耶律贤亦未料到,一小女子竟能说出此等良言来,不由得刮目相看。
萧燕燕与赵延晖正对峙着,忽一股臭味自棺内漫出来。萧燕燕与赵延晖不约而同捂住了口鼻,连着那些哭丧人,齐刷刷地远离了。
而自棺中传开萧保宁的哭声:“屈死我也!屈辱死我也!萧燕燕,老子与你誓不两立!放我出去啊……”
萧燕燕捏着鼻子,白眼说道:“要报仇,得活着。如何活,我早教你啦。”
“退田!老子退田!”萧保宁嚎啕大哭道。活了五十余年,人前人后捧着,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
得了萧保宁退田之言,萧燕燕指使韩壹等人:“开棺,棺留着,不必清理。谁不退田,就给我摁进去。”说着,瞥了赵延晖一眼,冷哼一声,掩着口鼻往屋里去。
见萧燕燕过来,韩德让悄声谢道:“多谢娘子。”
萧燕燕娇怨道:“此仇结大了,你欠我的。”“计较,在下都以身相许了,就不能大方些。”
“你本就是我的,以我之人讨好我,还叫我大方?”
韩德让暗叹一息,这媳妇儿,脑子太清醒,还真不好糊弄。
眼见韩壹等人俱是掩着口鼻,开棺将萧保宁取了出来。那一身的污秽,臭味熏天,难堪之极。
赵延晖脑子里嗡嗡作乱,他又回头看了看韩德让与萧燕燕嬉闹,心下权衡。韩四郎攀上了后族萧氏,这韩家必然是由韩四郎继承大宗,而与萧保宁捆绑的韩大郎,自然沦为小宗。
韩匡嗣岂会保小宗之姻亲,而损大宗之威望?这韩氏,是真有可能断腕,抛弃萧保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