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只得忍着担心跪回去,见一名女婢急急而去后,只片刻,韩德崇带着药箱疾步奔来。
随后,叔伯兄弟女眷也都陆续过来,在韩匡美的引领下于堂外齐齐跪着。
韩妙法闻听动静,也领着几个儿女过来,闻听太夫人咳血昏了过去,她又借势嚎啕大哭。
边哭边诉苦道:“娘啊,你怎如此命苦啊。都怪女儿与萧郎,没替娘守住欧妮萧氏,害娘动了怒……”
“闭嘴!”韩匡美冷声喝道:“你家萧郎造了甚孽,你不晓得么?跑娘家来哭,想气死阿娘?”
“五哥,我是担心阿娘啊。”韩妙法委屈道:“我虽非阿娘亲生,却也是嫡母带大。”
韩匡美凶道:“那就更应当闭嘴!”
韩妙法再看看别的哥哥弟弟,脸色都不太好,只好闭了嘴,也端端儿跪着。
暖阁内,奴婢们掌着灯,韩德崇打开医药箱,为父亲准备工具。
韩匡嗣替太夫人检查着:“瘀阻会厌,先清理。”
韩德崇将一把医用小铜勺用盐水浸泡后,递给韩匡嗣。韩匡嗣接过,仔细着将血瘀一点点清理出来。
见韩匡嗣屡屡揉眼,韩德崇请道:“阿爷,火晦灯暗,让儿子来操持吧。”
韩匡嗣瞥目看了看,将小铜勺放进另一盆清水中。又拿起一把干净的医用小勺,用盐水浸泡后,递给韩德崇。
韩匡嗣叹息一声:“六郎。”
“儿在。”韩德崇回道。
“你觉着,你四哥好,还是你大哥好?”
“都不好。”韩德崇玩笑道:“儿子最好。”
“你这混球。”
韩德崇边仔细清理,边怨道:“阿爷,不是儿子忤逆议父。此事,确实做得急了,四哥非是不能等。以四哥之智,欲取宗嗣,手段繁多。偏是阿爷着急,将四哥顶去做个靶子,如今骑虎难下。”
韩匡嗣叹道:“此事是莽撞了些,然栖凤先生未言不妥。”想着什么,又问道:“尔岳父近来如何?”
韩德崇答道:“老样子,勤俭度日,克己奉公。母亲谴儿子送过财物,却又都退了回来。”
韩匡嗣嘱咐道:“这傻孩子,以吾等之名接济,损人脸面。尔以女婿之名孝敬,岂能不受?”说着又叹道:“尔岳父行事,素来谦逊,应有鸿福。”
父子二人虽聊着天,却也没费多少时候,便将太夫人喉中淤血都清理出来,使太夫人呼吸顺畅。闻听太夫人又咳了起来,这才放下心。
韩匡嗣写了个逐淤汤方子,交给韩德崇,嘱咐道:“往后祖母食药,皆由尔亲制,勿假人手。如今家中人多,是非多,保不齐有包藏祸心的。四郎成婚前,家里务必安泰。”
韩德崇接过方子,应道:“儿子晓得。”
韩匡嗣将韩德崇送出,对家众招呼道:“阿娘缓过来啦,都回吧。”又对萧夫人招手,示意媳妇与自己一起进去侍疾尽孝。
待众人散去,韩德让仍旧孤零零跪在门口,叫萧燕燕瞧着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