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话音刚落,就见看似柔弱的邹晚晚,冷不丁地从身后拿出儿臂粗的烧火棍,左躲右闪,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流民之间。
烧火棍使地风生水起。
细瘦的手腕灵活轻盈,以一敌多,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对阵五大三粗的暴民,竟是一点都没落下风!!
只不过,她实战经验显然太少,不时便会被人背后偷袭。
好在,冷冽的气息无声无息地保护着她,没让她吃亏。
眼看并打不过邹晚晚,人群里,一个看起来瘦小如猴的男人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阴诡地从背后刺向邹晚晚!
其实有江慕寒无声的保护,邹晚晚并不会出事。
但那一瞬间,一道身影忽然从江慕寒身后掠过。
被惊动的燕越提着红缨枪,一阵风似的冲向邹晚晚!
红缨枪携裹着厉风劈向持刀的男人。
桄榔一声,匕首落地,冷光折射入邹晚晚眼底,让她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太不要脸了!!”燕越持\/枪挡在邹晚晚前面,一张烧红的俊脸气地冒烟,“有能耐就跟我打!有本事就过来啊!!”
燕越冷笑,“老子都不用动手,你们就会屁滚尿流地滚远!”
“你!你是什么人?难道是这小贱人的情郎?”
“肯定就是!奸夫淫妇!把他们抓起来送到官府去!!”
“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不用动手就能吓退我们??呵呵,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众人蠢蠢欲动,又包围了上来。
燕越坏坏地一笑,“我得疫病啦。”
燕越深吸一口气,撅起嘴巴,“呼——————”
一口气吹向不知死活的暴民。
那一瞬间,众人仿佛看到了活阎王。
短暂的死寂之后,不知是谁先惨叫一声,“你有病吗!!”
“世间竟有如此恶毒之人!!!!!”
“听说这疫病传染性极强,他住在这里,会不会那些花花草草上也染了病??”
“啊啊啊啊————”
众人惨叫着,怒骂着,果真屁滚尿流地纷纷跑了。
“哼,论计谋,都不是小爷我的对手,”燕越美滋滋地回过头来,捂着嘴看向邹晚晚,眉眼带笑,“没事啦。”
邹晚晚仰头望着他。
星月的荧光自少年身后映来,英俊洒脱的少年仿佛从天而降的心软神明。
她胆怯又贪恋地凝视着燕越的眼睛,心脏跳动,几乎失控。
“多,多谢燕世子,”邹晚晚急忙低下头,“你生病了不能受风,快回屋吧。”
邹晚晚看向江慕寒,“太傅,方才只是意外,我真的能应付来的。”
江慕寒挑了挑眉,“你很好。”
不过,那些人既是受人指使,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江慕寒余光一扫,玄鹰点了点头,缓缓退到黑暗中消失。
江慕寒重新看向邹晚晚,“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你的身份。”
只要告诉众人她是太医院太医的女儿,也不至于受这么多流言蜚语。
邹晚晚苦笑一声,“我不喜欢。”
“我宁愿当见不得人的外室,私生女,也不愿意做邹家的女儿。”
“太傅,”邹晚晚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己的事,不想让太傅和世子见笑。”
江慕寒抿了抿唇。
燕越捂着嘴咳嗽,“咳咳,你这爹娘不要也罢!”
“不过,这些年来你不会都是这么过来的吧?!!”
“都怪我都怪我,脑子太蠢,竟然没能早早发现!!!”
他对邹晚晚最深的印象,就是当初南苑行猎时,因为给自己加油打气,伴读之身差点就被换掉。
伴读这个身份,无论对于男孩还是女孩都格外重要。
男子会因为与太子相伴长大,与太子一同受教而得到更多的青睐与机会。
女子也会因为陪伴公主而提升身份,像邹晚晚这样,即便出身五品小官家中,必然会因为伴读的身份而高嫁许多。
燕越不是女子,却知道女子的艰难。
若是能风光高嫁,往后她在家中的地位也会提高,那些人也就不会欺负她了。
邹晚晚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你娘这么对你,是为了什么?”燕越不解,“为了你的伴读身份?还是为了你娘留给你的钱财?”
“也许都有吧,”邹晚晚笑着说,“或许归根到底,只是想毁掉我,不想让我过的比她亲生的女儿好。”
“那你爹呢?你爹怎么不护着你??”燕越急了。
“我爹?”邹晚晚怔了怔,凄凉地笑着,“民间总说,有后娘就会有后爹。”
“我爹,不提也罢。”
“不过,我很担心阿栀妹妹,”邹晚晚看向江慕寒,“听说西疆连年大捷,乔家两位将军要回京述职了。”
“阿栀妹妹这么些年未曾回家,所有的一切不都由乔夫人信口开河?万一乔将军误会阿栀妹妹,与太傅生恶怎么办?”
不知道为什么,乔卫疆对宦官厌恶至极,在京的时候就与江慕寒撕破了脸。
只不过碍于乔老将军当年的救命之恩,江慕寒从不曾对乔卫疆下过手。
后来乔卫疆出征西疆,这些矛盾才渐渐淡了。
如今江慕寒养大了被抱错的小千金,乔卫疆回来之后,想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燕越急忙,“嘘,可别让乖乖听到。”
燕越道,“生恩与养恩,乖乖肯定会很为难痛苦的。”
他撇了眼江慕寒渐渐冷下来的脸色,“不过,我相信乖乖绝不会辜负太傅的。”
江慕寒嗤笑一声,“越儿,你看起来实在闲得慌。”
“去将孙子兵法抄两遍。”
燕越,“师傅!!!饶命啊师傅!!!”
沉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邹晚晚看向比吃了黄连都委屈的燕越,忍不住笑了起来。
多好的人啊。
可惜,不是她有资格肖想的。
邹晚晚将燕越撵回床上吃药诊治,确定燕越没有受风着凉,才看向江慕寒,“辛苦太傅照顾他们,我还要去煎药才行,不过,太傅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累到了才是。”
江慕寒点了点头。
接着,他看向邹晚晚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半夜,整座宅子都陷入了黑暗,唯有厨房里还亮着烛光。
邹晚晚看着连日来记录的医案,指着上面每日点了血的药水颜色,神情越发凝重。
根据收集来的所有信息,她断定这不是简单的疫病。
疫病里似乎还掺杂着奇怪的毒症。
好像既是病,又是毒。
但怎么会呢?就算有人存心下毒,他又怎么保证这种毒能借住疫病传染,又怎么保证疫病从南方传到北方的路上不会出现其他意外呢?
邹晚晚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