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刘美芬的声音娇媚得不像话,“我可不敢,那母老虎还不得吃了我。”
“她敢!她要敢动你一根手指头,她试试,老子不宰了她!”男人的喘气声越来越粗,床响得越来越激烈,都快散架一般,垂死挣扎。
白香桃眉毛都竖到发际线了,打死她也想不到自己信任的男人居然为了个妖精居然想要弄死她,而更没想到的还在后头,一直浪叫的刘美芬忽然趁着男人最最兴头的时候说:“别忘了她藏东西的窝点我俩一清二楚,她最近不是又出去了嘛,我看好了,就待会儿,完事以后,咱们拿了她的东西反手就是一个举报,让她把牢底坐穿,咱俩就能名正言顺了。”
“哎呀你别光顾着干那事啊,倒是快说说,行不行这法子?”
“行,待会儿正好,刚好儿子晚上住校,咱们悄悄儿……”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基本就没声了,只剩两人酣畅淋漓的喘息声。
白香桃整个人是又气又恨,但她不是个蠢人,想到那两屋子的宝贝她咬咬牙,心一横,走了,想吃了她的东西再玩举报,那就看谁更棋高一着呗。
鬼使神差的,今儿上天让她来到这儿,果然是有别的用意,她从现在开始,要不是安然无意间带她来这个地方,她还得蒙鼓里多长时间呢?
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要让这对奸夫□□得逞了。
她自以为已经占尽先机,找了一辆拖拉机直接杀到藏宝的地方,那是离家好几十公里的一个村子,她租下的两所民宅。她这么多年在外头干缺德事,挣到的东西可不少,一个人还搬不了,得找个拖拉机才行。可现在的拖拉机也是公家的,要想找到能接私活的还有点难,等她找半个小时,再把拖拉机开到村子里时,她的藏宝点已经被人搬空了!
院里已经被人掘地三尺挖空了,她曾经藏宝的地方,以及床柱里,炕洞里,一切藏东西的地方都被人精准无误找到,并搬空。这是她刀口舔血这么多年攒下的家业啊,想着等过两年形势好转就出手的,以前去寄卖店出手几样,那是实在没办法,习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没钱花真不习惯。
谁知就是那几件东西,让刘工农留意到,又转告安然,安然这才顺藤摸瓜找到刘美芬的藏身之处……当然,现在的白香桃,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败露行踪呢,她现在只觉天旋地转,一口腥甜从喉咙涌上,外头看着锁还是好的,门窗也没有被撬的痕迹,院墙上也没有爬过的痕迹,肯定是有钥匙的人干的。
而这两套房子的钥匙,只有谢建安有……
这个狗日的王!八!蛋!
她立马坐上拖拉机杀回家,果然家里没人,这对奸夫□□跑路了,她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一把以前藏起来的土制气枪,拉上枪栓,披上黑大衣,像以前每一次出门干活时候一样,冲出家门。
不过,跟以前不一样,以前她是满怀希望与期待,不知道今晚出门挖到的会是什么宝,而这一次不一样,她满心满眼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宰了这对狗男女!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她还怕什么呢?
***
另一边,告别了部门同事,安然妥妥的回家,家里只有猫蛋在,正坐在小板凳上写作业呢,不知道刚从哪里玩回来,一人一狗跑得满头大汗,尤其安文野,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刘海全粘脑门上,小脸蛋红扑扑的。
“妈妈今天下班真晚。”她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喜欢手表的她,终究是得到了一道正宗海城牌女士手表。
不过,因为手腕太细了,套上就会掉下来,爸爸帮她改装一下,装上牛皮表带,不仅带卡扣可以随意缩放,关键还特好看,戴到班里第一天就把同学们羡慕坏了。
“嗯,今天有件喜事,加了会儿班。”安然看着白白嫩嫩的闺女,肥啾啾的,小小的人儿不仅能说会道,思维清晰,还上了三年级,听人意思是秋季学期还要继续跳级,不想念四年级了,人要直接跳到五年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八岁就能上初中……
安然很多时候都觉着不可思议,这种感觉就像在看玛丽苏女主文,毕竟现实生活里这么会念书的小孩她还从没见过,这种八岁上初中的事,甚至,很多玛丽苏也不敢写的……而她的闺女,却是真真实实做到了。
安然亲了闺女一口,先把中午吃剩的馒头拿出来切成厚厚的片儿,碗里打俩鸡蛋搅着,安文野背一见这两样东西就眼睛发亮,“妈妈要炸馒头片吗?”
“对,怎么跑这么热,快洗把脸去。”
六岁半的安文野,已经很懂事了,自理能力超强,不仅会自己洗脸洗澡洗头发,还会自己洗鞋子袜子和内衣裤。这不,她先把鞋袜脱下来放洗脚盆里泡上,把红领巾摘下来放洗脸盆里,均匀的打上肥皂,搓了搓,漂洗干净晾门口的丝瓜藤上,再顺手把刚才用剩的肥皂水倒鞋子上,蹲着刷鞋子。
在节约用水和节约粮食这一块上,兄妹俩都是非常棒的。
不一会儿,裹着鸡蛋液炸出来的金黄色的馒头片就出锅了,铁蛋挎着书包,骑着妈妈的自行车,慢悠悠的吹着口哨回来,即将十三岁的男孩子,个子窜得很快,已经有一米七多了,瘦瘦高高的。虽然安然未曾见过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但听包淑英说是个个子比她还高的姑娘,铁蛋的父亲也是高个子,所以他现在院里已经比二华小华几个都高很多了。
人瘦,脖颈长长的,居然都有一点点喉结了,头发是兵哥哥留的平头,海魂衫解放裤,皮带故意露外头,跟直线距离五百米还故意骑妈妈的自行车一样——别有用心。
安然是又想笑,又无奈,她从来没养过男孩子,哪里知道他们那点点爱美和虚荣的小心思比女孩子来得早啊,爱到每天早上出门前都会偷偷揣一把小梳子,文具盒的内面会贴着块小镜子。
要不是小野说的,安然这当妈的还发现不了。不过,她并不打算干涉,毕竟这是天性,至少知道爱美后他现在不会再把臭鞋子臭袜子乱扔了,知道臭了就要洗,脏衣服也不会过夜了,基本是一脏就洗,这是好习惯。
不过,少年包文篮在看见馒头片的一瞬间,就顾不上形象了,一把抢过一片,“咔嚓咔嚓”嚼得脆响,偶尔掉几点馒头屑下去,就被黑花风卷残云的舔干净了。
它身子一坐,尾巴一摇,两只狗眼睛就紧紧盯着两个小主人们的嘴巴,希望他们再掉多点,再多点,最好是一整块全掉地上,那就幸福惨了。
安然直接赏它两大块,“吃完饭你们在家乖乖写作业,我得去单位加班。”
兄妹俩“哦”一声,难怪今晚的晚饭吃这么晚呢,原来是要加班啊。“妈妈我可以跟你去吗?”
安然头也不抬,“不能,今天的工作很重要。”
“真的吗?”
“真的吗?”
兄妹俩异口同声问,吃惊极了。毕竟,自从妈妈的升迁机会被廖星月的妈妈“抢走”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忙过了。
怎么说呢,孩子没有大人想得长远,他们就觉着这样每天回家妈妈都在家,不用再吃爸爸(姨父)做的黑暗料理,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比妈妈当大官还幸福。
所以,他们倒是没因此和廖星月交恶,还是好朋友。
“当然是真的,好好看好门,天黑就别出去玩了,听见没?”
兄妹俩乖乖答应,安然就穿上个外套出门了。结果刚走到大院门口,就遇见兴冲冲的石万磊,“小安你可真神了!”
安然一看,事情成了,也是喜上眉梢,“我正好要去单位,走,咱们边走边说。”
“你给我的消息,一点没错,我带人去到你说的地方,是有那么两栋房子租出去的,我听你的,没破门也没爬墙,找了专人配钥匙进去,还真挖到了!不仅屋里有不少黄花梨和紫檀的家具,地里还埋着十几大箱子的宝贝……只不过是坟肚子里掏出来的,不然我都想摸一摸。”
那种东西,包括但不仅限于死人的含口钱,是沾着晦气的。
“那么多,价值好几万吧?咱们局里现在不仅要把东西上交,还要找到那个人,进而牵出整个团伙,你能告诉我你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吗?”
安然只推说是寄卖店来的,当然寄卖店因为行业特殊,能接触到的好东西也多,上头认识的领导干部更不少,关系千丝万缕,光一个刘工农就做了好几拨人的线人,安然知道规则,“石大哥你放心,最迟今晚咱们就知道了。”
到底什么时候发难,就看白香桃能忍到啥时候呗。“对了,那些东西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局里的意思是先交给文化馆,看有没有具有研究价值的,一边研究一边找失主……或者失主的子孙后代。”刨人祖坟,可真够缺德的。
安然这才放心,到时候找着失主的话应该会花一部分钱赎买吧,子孙们不愿拿回去的捐给博物馆以后也是一件好事儿,毕竟这种阴气重的东西,还是要放在阳气重的地方才行。
“诶小安,咱们这是去哪儿?不是要去你单位吗,咋走到机械厂这边来了。”
安然一看,貌似恍然大悟,“瞧我,说着话就给忘了。”
说着,俩人正准备往回走,忽然就听见“砰砰砰”三声间隔不一的巨响,安然心头一跳,来了。
石万磊不一样,他是专业人士,一下就听出来,“这是枪声。”
“危险,你别去了,先回去帮我叫人。”他冷静地安排着,安然一想也对,自己一个没啥专业技能的人去干嘛,别去拖后腿才好,当即转身就往公安局跑。
一路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却浮现上辈子见女儿的画面,她已经强迫自己几年不去想了。
她找到女儿的时候,她已经嫁第三次了,前头一次嫁给一个病秧子成了寡妇,第二次嫁给一个聋子怀过两胎都没保住,第三次嫁的是一个生理上没啥问题的,却心理上有严重暴力倾向的家伙,那个时候她已经怀胎五月了。
多年的劳苦把她的皮肤磨得又老又硬,脸上不少斑块,眼角皱纹横生,如果不看身份证,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年仅二十五周岁的女孩子。她的那双大眼睛,看着她这个穿着体面的城里“亲妈”,闪过疑惑和不解,也有一点淡淡的隐藏得很好的热烈……那是失望太多次,被伤害太多次形成的自我保护模式。
安然心痛得无法呼吸,她还怀着身孕,拒绝了她接她回家的要求,说等孩子生了再说。安然也怀疑过是不是婆家人不许她离开,也曾给婆家施以威逼利诱,只要他们答应放她走。
可是没用,婆家人看见人民币就跟狗看见屎一样激动,也愿意放人,可女儿一口咬定要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安然是哭着离开那个村子的,走到很远的地方,她终究是忍不住回头,却发现女儿挺着大肚子,在山顶上目送着她。
那一刻的安然,是幸福的。她回头,疯狂的往村子里跑,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是她不愿,安然也要打晕她,带走她。
可女儿在山上挥手,大声喊了几句带回音的话,安然那一刻居然听懂了,她说她会来找她的,一定会的。
她停住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她想相信女儿一次。
可惜回到城里没多久,她就成了大小报纸上的“风云人物”,每天疲于应付各种解约的合作伙伴,法院传票,筹集违约金,以及找上门要债的供应商……再后来,直到死,也没能等来女儿找她。
这么多年,她一直不敢回想那个画面,自我催眠,女儿背着光站在山顶上喊话的情景仿佛只是梦一场。
可是,女儿啊,你说你会来找妈妈,一定会来,妈妈就一直等,一等就是二十年,阴阳两隔。
***
恍惚着到公安局找到人,安然也不离开,就一直坐在那里等着,不过事情很简单,石万磊大约半个小时就回来了。
“有一个叫白香桃的盗墓贼,用气枪行凶,造成一死一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