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巡递过厚厚一沓纸,南漠各世族大家组成关系无不至详至尽,配有图画,画中人无不眉眼细致,便于一眼识出。
最后一张纸的落款处,聊聊草书:“我们并肩作战那么多年,终于深入敌军,我若此时作壁上观,来年论功行赏,岂不少了我。”
我眉眼低垂,轻声一叹:“展挽城欠你的,这辈子算是还不上了呢。”
展挽城活在世上,孤苦伶仃,从没仰仗过谁,欠闻苏许多,这些年事事依顺于他早已还清;欠小格一些,风光大葬将军名号,也能弥补一二;唯有欠你紫零从不偿还,日日累积,这辈子也还不上了。
那就不还了吧,这辈子欠你这么多,下辈子人海之中,你才能一眼找到我。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我抬眼看去,不远处的男子轻袍缓带,长发未束,在南漠尽是粗犷男儿的王宫里格格不入。
“九殿下。”
南漠的九王子殿下是个人尽皆知的异类。身为大漠男儿不喜骑射,专爱雪安城的诗词歌赋。就连长相也不若大漠人那般棱角分明,而是白皙晶莹,消瘦柔弱。这若是放在雪安城必会成为人人追捧的风流才子,放在南漠的话……呵,男生女相,举止阴柔,视为不祥。
就连这宦官的目光之中都能看出一股子鄙夷来。
“这位是?”那九殿下西门奚箜却也不恼,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位是雪安城城主,王上命老奴送城主到储君府歇息。”
“雪安城城主……小城?”西门奚箜想了良久,眸光骤然一亮。
“九殿下未免放肆。主上闺名,岂是你可随意唤出。”游巡先我一步出声喝止。
我广袖一敛,冷笑:“蛮夷之人,不识礼数,跟他计较有失身段。”
“城主……九殿下!”那宦官脸色一白,想要开口训斥西门奚箜,又碍于我在场不好再失礼数,只得狠狠地瞪了西门奚箜一眼。
西门奚箜也不见恼,仍然是满眼兴奋:“你不记得我了?红绡坊,有个可英俊可英俊的少年,阿箜?”
阿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