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燃一觉醒来,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天光已然大亮,她坐在榻上,看着地上堆叠的褥子,一时忿忿。
这都是前儿紫玉才拿出去晒好的,秋日里就晒了三床被子换用,一晚上全让他给嚯嚯了。
“姑娘起了。”紫玉推门进门,看见地上乱糟糟的褥子,脱口道,“天儿都凉了,姑娘怎么打地铺?”
话一出口,紫玉便想到谁会在这里打地铺,讪讪看着沈雨燃。
除了萧明彻,谁还能在沈雨燃房里打地铺。
她干咳两声,岔开话头:“姑娘想吃些什么?厨房熬了粥,不过拿鸡汤煮面也是极好的。”
“吃面吧。”
昨日少吃了一顿晚膳,夜里又跟萧明彻说了那么久的话,喝粥压根不顶事。
“知道了。”
紫玉转身出去,沈雨燃起身梳妆,没多一会儿鸡汤面就煮好了。
用过膳,沈雨燃便往沈砚租赁那处宅子去了。
沈砚和沈凌风都没在京城,家里人要过来长住,总得把屋子收拾出来。
那俩兄弟日子过得糙,根本没好好打理宅子,缺的东西很多。
这些事很琐碎,沈雨燃亲自料理着,一点一点添置东西。
五日后,容蕊告诉她,可以再次服药了。
她说药方的效力因人而异,陈风和木月服了药后,一个七日便见效,通身红疹全消,一个一直服着身上都还有一半的疹子。
沈雨燃怀着忐忑的心情服了药,每天不敢照镜子。
她盼着自己跟陈风一样很快痊愈,又不敢相信自己有那样的好运气。
服到第七天的时候,紫玉和灵凡神色凝重,她不必照镜子,便猜出了结果。
萧明彻夜里赶过来瞧了她,在屋里赖了半宿才走。
翌日白驷来了如意坊,与容蕊一道重新调整药方。她接连又服了十几日的药,感觉紫玉、银杏、灵凡、春草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才终于松了口气。阅宝书屋
“姑娘,还在照镜子呢?”紫玉一进门,便见到她呆呆坐在妆台前的模样。
仔仔细细看了好多遍,脸上和脖子上的确一颗红疹都没有了。
沈雨燃听着紫玉的打趣,怅然道:“长了那么久的疹子,突然看到没有疹子的自己,都有些不习惯了。”
紫玉捂嘴笑道:“姑娘若是不习惯,我拿胭脂帮你在脸上画一些疹子就是。”
沈雨燃轻轻“哼”了一声。
紫玉把手中的汤盅放在桌上,走到沈雨燃身后,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女子,腮似细雪,明眸潋滟,连她都不舍得挪开目光。
“姑娘放心,还跟从前一样雪肤花貌,不,比从前气色更好。”
沈雨燃自己瞧着,也比从前红润了些,不是一味的白。
“姑娘从前总说不在意有没有疹子,说得风轻云淡的,我差点被骗过去了。”紫玉吐吐舌头。
那也不是高兴长一脸的疹子啊……只是长都长了,还不是得安慰自己,不当回事。
沈雨燃克制着不再去照镜子,转过身问道:“今儿炖的什么汤。”
入秋一个多月,天气已经彻底凉了下来,沈雨燃每日都要喝一碗温补的汤。
“鲫鱼汤,可鲜了,不过还有点烫,放一放再喝。”
沈雨燃微微颔首,又问:“镖局的船是不是今日该到京城码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