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回应。然而打铁的咚咚咚声却戛然而止。工坊内的人明显是听见贝迪维尔的敲门声了。
"有人在吗?"狼人于是又敲了敲门,希望对方会回应。
咚,咚,咚,咚。然而那个打铁声竟然重新响起来了。对方明显是在故意无视贝迪维尔。
一道青筋从狼人青年的额角上冒出(至少他自己是如此认为的)。他继续用力敲门,而且加大了力度加快了频率:"来吧,快开开门啊!"
咚咚咚咚咚。对方却没有理会贝迪维尔的敲门,反而是在故意作弄贝迪维尔似的,打铁声竟然和贝迪维尔敲门的频率调整到一致了,贝迪维尔敲门敲得有多快,工坊里那人敲打铁器的声音就有多快。
"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贝迪维尔怒了,更加用力地敲门,双手一起敲。
叩叩叩叩叩叩叩!狼人越敲越快。
咚咚咚咚咚咚咚!对方跟着提速。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贝迪维尔敲着敲着就变成了音乐演奏。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对方也跟着那个节拍敲打起来。
"啊,我知道的。看来并不是一名游魂。"这时候屋子里才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说着非常奇妙的异国的语言,这语言本来是贝迪维尔完全不懂的,却不知为何,话语进入狼人青年的耳中,渐渐就变成了一个贝迪维尔可以理解的想法,变成了一句能够听懂的话。
传心术吗。如果对方用传心术把单纯的想法传达过来,那么确实,即使言语不通,也可以勉强理解到对方说话的内容。
"你看起来还是清醒的。"对方打开了工坊的门,看了贝迪维尔一眼。
贝迪维尔也审视了对方一番。在狼人青年面前的是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人,看他那脸不浓密又不稀疏的胡子,这人的年龄大概在三四十岁之间吧。皮肤略黄,偏向于小麦色,眼睛小得就像两道缝。从这人的外貌看来,他显然不是欧洲人。应该是偏向于非洲或者东欧的血统吗?不,总觉得还是有点不对------
"你到底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贝迪维尔于是开口问道。当然用的是标准的英语。
"你又是谁,为什么来到这种地方?"对方反问,用的语言很奇妙,贝迪维尔却通过传心术大概听懂了。
"我是贝迪维尔。我刚刚还在自己的酒店房间里睡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来到了这个……呃,黑白线条构成的世界里?"
"有趣……一个普通人吗。"奇妙的中年铁匠哼道:"一个普通人的灵魂是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被吸进这里来的。难道你睡觉的时候被人用妖刀杀死了吗。"
"我才没死!别随便把人杀了!"贝迪维尔怒道。他睡觉之前都很谨慎,把房间的门锁得严严密密的,而且也确认过房间里没有潜伏着任何刺客。而且贝迪维尔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睡梦中被人偷袭致死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对方想要杀他,刚刚展露出敌意的时候,狼人就会被惊醒。
"嗯,那就奇怪了。普通人是不可能无缘无故跑进这里来的。"奇妙的异国铁匠托腮思索道。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贝迪维尔有点不耐烦了。
"你可以叫它画中世界。"铁匠道:"这片世界原本是我祖国某件国宝产生的异空间的一部分,我把它截取了出来,并储存在我的毕生力作------[妖刀绯红村正]之中。"
"什么?"狼人不禁听得一头雾水。
"哼哼,忘了自我介绍。"铁匠冲狼人青年冷淡地一笑:"我是刀匠村正,蓬莱刀的铸造者,一生共铸三千六百六十六件业物,成大器者六十有余。我们如今所在的画中世界,正是我平生最后一件业物------妖刀绯红村正------之中的世界。"
他看着贝迪维尔:"而你和我的灵魂,如今都被困在这个世界之中,永远不得离脱,直至彻底消亡为止。"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贝迪维尔怒了,"我怎么可能会被困在这里了!前一分钟我还在自己的酒店房间里睡觉啊!"
"那就一定是有谁把你的灵魂送进来了。"村正冷笑道:"一般而言,被妖刀村正杀死的人,其灵魂才会被吸进画中世界里来的。"
"我重复一次,我没死!"贝迪维尔拉长了脸道。
"很多到过这里来的人都这样说,然而他们其实全都已经死了。"刀匠村正冷笑。
然后贝迪维尔突然打了一个机灵。他终于恍然大悟,知道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