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穆特刚进入地窖,还没有沿着那长长的木制楼梯走下去地底深处,就马上呵了一口冷气。刚刚洗完澡,身上的毛发还带着些许湿气的猫人少年,在这种寒冷的地方感觉更冷了。
"忍耐一下,马上就完事了。"艾尔伯特说,他一边走着一边仔细地观察周围的环境,仔细思索着深夜作案偷遗体时的每一个具体的步骤。
首先,要他把沉重的棺木从地窖深处沿着楼梯一步步拖上来,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所以他必须得放弃棺木,直接扛着鲁夫的遗体出来吗?
不,这样做可能很不现实。鲁夫的遗体可能已经被冷冻处理过,在冰结的状态下几乎和棺木融为一体,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把遗体从棺木里取出来的。即使能取出来,估计也是一块巨大的冰块,论重量并不比棺木少。
所以艾尔伯特果然还是需要一些载具来帮助搬动遗体,而且尽可能地把遗体连同棺木一起运走,处于对死者的尊敬。幸好这地窖通往地下的路很宽阔,楼梯也结实,比较大型的载具也能进出自如。
然而问题又来了:让那么大型的载具进出地窖,却丝毫不引人注意,这种事情真的能够办到吗?
"哇啊!"楼梯并不算很长,艾尔伯特和穆特沿着楼梯走了大概百步就到达了地窖。刚到地窖,猫人少年就发出了一声惊叹。这地窖简直就像是结晶洞穴似的,周围布满了冰花,霜冻也如同苔藓般爬满了墙。唯独地面的木板似乎做了抗冻和防打滑的处理,没有冻结起来。这个大型地窖之中其实并不仅仅是存放遗体,更多是存放了一些容易因高温而损坏的器具物品,比如一些粮食的种子。当然,种子的数量比较少,又放在不容易够取得到的高处壁柜里,鲜有人会花大功夫爬上去偷吧。
而艾尔伯特也在这地窖里审视了一眼,地窖的一个特殊处理过的平台上有三幅棺木,其中一副棺木里应该就存放着猫人少年鲁夫的遗体。
老虎吞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地走过去。
他一看,第一个棺材里躺着的是一名豹人妇女。红铁木的棺材上盖有极其华丽的透明窗,让家属可以不开棺盖就能瞻仰死者的遗容------至少是半身。从那华丽的衣装和众多精雕细琢的木人偶陪葬品看来,她估计不是魔兽猎人,而是格里克族当地的有名望的人,遗体存放在这里等待焚化和送葬。她的亲人为了她而雕刻了无数精美的小手工艺品,表达出豹人们对逝去家属的一种哀思。
老虎退开一步,又去看另一个棺木。
透明的玻璃棺盖下静静地躺着的,是一名虎人。这是一名战士,身上有着无数的伤疤,新伤与旧伤重叠在一起,几乎辨别不出来新旧了。这应该是一名魔兽猎人,在数个年月与魔兽们的激战之后,他终于安息了。
艾尔伯特松了一口气,微微躬身行礼表达对这名猎人的尊敬,然后又退开了。
剩下最后的一具棺木了。里面躺着的也只能是艾尔伯特曾经的好搭档,猫人少年鲁夫了。尽管极其不情愿,尽管不止一次地希望这是一具空棺,鲁夫根本没有躺在里面,甚至根本没有死。但是当艾尔伯特凑过去,看到一脸安详地躺在棺材里的猫人少年时,他还是显得十分激动。
那孩子永远睡着了的表情还和当初艾尔伯特埋葬他的时候一样,没有变过。当时是在西西伯利亚的冻原上,一片冰天雪地里,艾尔伯特甚至都没有为鲁夫准备任何陪葬品,就这样把猫人少年埋入冻土之中。真不知道魔兽猎人组织到底有多大的能耐,竟然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冻原里找到了鲁夫的坟墓,并把他的遗体带到这里来了。
总之,鲁夫又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艾尔伯特的眼前,一如既往地安详,一如既往地静寂。
霜息在棺材的内部爬满了,它在鲁夫的小猫胡子上留下些许冰渣,甚至让鲁夫眼角上出现了些许类似泪光的冰晶。鲁夫看起来就像在做着一个安详而又悲伤的梦,在梦中禁不住流下眼泪。看着猫人少年这副遗容,艾尔伯特脑海里再次浮现起鲁夫死前那一句哭喊:"好冷,好疼!...妈妈...妈妈在哪里---"
然后艾尔伯特整只老虎崩溃了,他双脚软瘫,一屁股坐在地上。
"艾尔伯特?"穆特见艾尔伯特的状态不对劲,过来询问道:"你还好吗?"
"我……还好,好……"老虎低哼道,"穆特……你也多看鲁夫一眼吧。在这之后我们就要带他的遗体回去梅尔森石下葬,我们说不定就是世界上最后两个记住了他遗容的人。"
穆特本来并不想看的,毕竟棺材里的鲁夫长得和他差不多,穆特看着棺材里的死人,就像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看着一具和自己十分相似的遗体,让人感觉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尸体似的,那种感觉实在不算是一种好的感觉。但是,穆特看到艾尔伯特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如此请求自己,便动了恻隐之心。猫人少年还是斜眼瞥了棺材之中的另一名猫人少年一下。
果然,看着一具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遗体,就像是看着死去的自己那样,让穆特觉得非常之不自在。猫人少年略带厌恶地别过脸去。
"好了------"似乎是下定了什么主意,艾尔伯特支撑着爬起来:"开始行动吧。要把鲁夫的遗体从这里移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