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躺在床上,全身蜷缩得更紧,忍受着那份无尽的痛楚。
一天过去了。
那个男人确实说得不假,是在用少年的身体在做实验。各种电击和刺痛的实验都在少年身上施行,有时候他会感受到比原本就存在的痛楚更为强烈的痛楚,尽管他的身体能够在短时间内自我痊愈。
再一天过去了。
同样的实验还在进行着。那个叫做美尼斯的男人对少年并没有投入任何感情,哪怕少年因为试验中的疼痛而哭喊,他也面无表情地继续进行各种实验。
然后,一个月过去了。
少年已经习惯了各种电击实验,甚至被手术刀切开身体各种组织的实验也习以为常了。并不是因为他对痛楚有多大的耐受能力,也并不是因为他有多勇敢,只是因为他知道,自己除了这个地方,便没有别的容身之所。没有任何记忆的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如果这里的实验也完结了,他便无处可去。
尽管如此,该疼的还是会疼......
"自我修复能力劣化了......"那个男人一边检查着少年的身体,一边把少年手臂上的皮肉组织送到电子显微镜下观察:"N系列的自愈能力也走到了尽头,再生能力赶不上破坏了吗。明明已经特地选择了白化返祖个体来进行实验,如此纯净的基因,还是不够吗......"
躺在手术台上,身体被手术刀切割得血淋淋的少年,默默地听着这一切。他的身体还在不断自愈着,尽管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自愈能力已经不如从前。
"不。不对。是因为实验体本身的基因和N因子相斥,没有办法完美融合吗......"男人还在自言自语。少年从对方的语气之中,可以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会、会死......吗?"少年低声问。
"每个人都会死,N373。世界上并不存在长生不老的人,哪怕继承了尼泊龙根因子的你也不例外。"男人却说:"你只是,嗯,比其他人更不容易死去而已。"
"但是...依......然会...死......?"
"依然会死。"对方答道:"而且你的再生能力突然劣化了......我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但是按照这个趋势......你甚至活不过稳定期。"
他把一条毛巾扔了过来,盖在被绯红色染满全身的少年的身上:"实验中止。回你的房间里老实呆着。那些止痛药会让你的自愈能力钝化,所以......今晚不能吃止痛药。你将过上一个十分漫长的夜晚,做好准备吧。"
少年在剧痛之中爬起来,低声喘息着。
实验室外,有另一个孩子的身影在晃动。那孩子似乎也是实验体,是因为好奇而过来偷看的。
"你在干什么,A07-dd?"男人大声斥责道:"这不是你来的地方,和别的实验体接触也是严禁事项!回到你的房间里去!"
那名浑身缠着带血绷带的孩子吐了吐舌头,转身溜了。
那天晚上。
一如"教授"所言,那是个难熬的夜晚。少年从未试过在没有止痛药的情况下过夜,因为身上持续不断的疼痛会让他根本无法入睡。
他的身体在变化。
再生逐渐赶不上破坏了,躺在床上的他感到自己在溶解,鳞片都开始从他身上掉落。
我会死吗?因持续不断的剧痛而紧紧蜷缩成一团的他,一边啜泣着,一边惶恐地自问。
他的皮肤在绽裂。鲜红色污染了床单。那个男人可能早就预料到会变成这样,甚至早就为少年准备好另一套新床单了。
疼!好疼!疼得难以置信!
啪啦啦啦。他的身体发出奇怪的声音,那仿佛是骨头被碾碎的声音,从他体内最深处传出。
鼻血和牙血在横流,甚至有鲜红从他的耳朵和眼角涌出。内脏正在损坏,萎缩,溢血。破坏的力量超过了再生的力量,因此那股破坏力在他体内暴动着,肆意蹂躏着他的每一个细胞。
除了忍耐,他什么都做不到。然而他已经无法忍耐下去了。
"救......救我!"他在床上疯狂地抽搐着,哭喊着,然而谁都不会来救他。他在绝望之中沉沦,等待着身体不断撕裂碎裂,等待那即将到来的死亡公平无私地降临。
(如果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如果死去了就不会再感受到痛楚,那么------)
抱着自暴自弃的想法,他在慌乱之中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尽管他知道有再生能力的他可能并不会因此而死,只会加剧自己的痛楚。
(拜托了,谁都可以!)
(让这份痛楚停下来啊!!)
然后,仿佛突然有哪位神明听见了他的愿望,一个幻影出现在他眼前。
那身影是,另一个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