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诚走后,包厢内的男男女女还在唱歌喝酒聊天。
不论是冲天的酒气,还是浓郁的香水味,都掩盖不了韩茉心底的失落。
何雨跌跌撞撞的被杜晓诚一路拖拽着,有种腾云驾雾般的轻盈感。
她被一股脑塞进出租车后座的时候,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嘴里还不忘卖弄着她刚从陈大勇那里听来的段子,“杜晓诚,你,知不知道哪个数字最幸福?”
她醉熏熏的样子跟小时候的那个大姐大还真是格格不入。
杜晓诚望着身边这个醉鬼,不断的在和自己的耐性做斗争,尽可能的不让自己发火,保持冷静。
他告诉自己,面对智障,是不可以动怒的,否则也会拉低了自己智商。
“……不知道。”
“……你你你怎么这么笨……来来来……你把手伸出来姐姐告诉你……”
深呼吸,深呼吸,理智。
他忍不住瞟了何雨一眼,讲真,他真的不想再理会她了,但僵持不过几秒,他最后还是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
何雨努力把眼睛撑开了一条缝,黑漆漆的后座里也看不太清楚他的手,只好顺着杜晓诚的胳膊一路摸到了他的手,然后再摇摇晃晃的伸出自己的手,就这么十指交叉地扣了上去。
空气顿时凝固。
杜晓诚心里忽然一紧,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们扣住的手。
这……算是挑逗吗?
这一瞬,
他的心,凌乱了。
“你看,就是五呀…你个笨蛋…哈哈哈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笨!”说完她就无力的把头啪的一下靠在他的肩膀上,模样憨傻同陈大勇无二。
何雨温热小巧的手掌一下子包裹住了杜晓诚硕大的手。
随着她身体传来的气息,他的心跳再度停止了。
瞳孔骤然收紧。
车内的空气好像也静止了,师傅正在专心的注意道路状况,无暇留意后车厢的气温,越攀越高。
她滚烫的体温从手心徐徐传递给了他,他只觉自己也变得燥热不安。
难不成酒精也能通过空气传播的?
他凝视着她的眼神也开始变得灼热升温。
似乎有一团的火焰,在他心底悄无声息的膨胀了起来。
口干舌燥。
他攥紧了两人的手,用另一只手将她的头扶正。
他推开了理智,低头吻向她娇艳欲滴的唇。
何雨抿了抿唇,只觉得下一秒唇上一热,温热的呼吸浅落在她的面颊上。
暖暖,痒痒。
杜晓诚忍不住地想探索,游走。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却让他伪装起来的所有倔强,不攻自破。
直至沦陷……
何雨努力的想要睁开双眼,却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体不听使唤的只想要昏昏欲睡。
她的脑子开始像浆糊一样发粘发稠,视野里的杜晓诚也开始360度打转,这酒的后劲真的上来了。
这是他们的初吻。
却注定只属于一个人的记忆。
杜晓诚那一刻就在幻想,倘若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那他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可惜未来还长,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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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晓诚整理好情绪,把醉几乎不省人事的何雨送回家。
周女士刚开门,冲天的酒气就窜进了屋。
“哎哟怎么喝成这样?”
她瞅了眼这个不争气的女儿,简直无地自容。
眼尖的周芷兰一眼就看到何雨身上披着杜晓诚上次来他们家穿过的棒球外套,嘴角含笑。
“没有没有……本来是庆祝我升职,结果她一高兴就多喝了两杯,怪我也没拦住,明天她醒了麻烦你们也别说她这事真的都怪我!叔叔阿姨对不起!”
杜晓诚这几年信手拈来的谎话,麻溜的出口成章。
全都是得益于每次审犯人的经验积累。
“行了,赶紧回去吧,辛苦了啊,小杜。”何向荣欣慰的冲着他点点头。
“跟我还客气啥!您二老也早点休息,改天我再来串门!”
杜晓程微微欠身,转身就下了楼。
在他们面前,杜晓诚仍旧是那个经常来家里蹭饭的毛头小子,谁知转眼间就成了个身板坚挺的军人了。
果真是时光飞逝,看来他们都老了。
周芷兰瞥了眼杜晓诚离去的背影,搀着何雨进了屋,帮她脱去了外套和鞋子,何雨像一滩泥一样陷在床里,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睡得可真沉。
她看着自己毫无睡相的女儿,恨铁不成钢的又是叹气又是摇头。
女儿这副丑态,他杜晓诚能看上的嘛?
怕是悬。
回到客厅,她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小杜这孩子真不错。”
“孩子间的事咱们就不要插手,顺其自然就好。”何向荣刚展开报纸翻了几下,刻意回避。
他早就知道橙翌的事了,生怕老婆乱点鸳鸯。
“怎么说也是看着他们长大的,这人品我放心哪,我们女儿要是有眼光他俩早就成了?还用我插嘴?刚才我都看见他那毛衣上呕吐物了,他都只字未提,啧啧,真不错!而且,他刚才看我们何雨眼神就像当初你追我的那个时候的情深意切……”周芷兰满脸沉浸而又陶醉的神情,仿佛回忆起了年轻时候的样子。
他瞟了这老太婆一眼,“行了行了,这种事,让年轻人们自己琢磨去吧。你别瞎掺和!”
“我懒得跟你说,你这臭老头,也不知道我当年中了什么邪才答应了嫁给你,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不选你……”
“你个老太婆,你再给我说一遍!不选我你想选谁?难不成你还念念不忘你的大师哥吗?好啊,行呐,你去呗!他要是见了你现在年老珠黄的样子,你看他还迷不迷你!还叫不叫你一声小师妹!”
说完他一用力,啪的一把报纸拍在桌上,怒气冲天地走回卧室闷头就睡。
想到她那个大师兄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要不是他总是从中阻挠,他也不会和芷兰苦恋了六年才结婚。
周芷兰进屋后也还在气头上,两人背对着背,谁也不搭理谁。
关灯!
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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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外的杜晓诚忍不住回头望向何雨卧室的窗口。
嗯,很好,看来是睡了。
他用嘴形对着早已漆黑的窗口说了句“晚安”。
初秋的夜晚格外的凉爽,小区里的路灯齐刷刷的排列站立,但杜晓诚的心却仍旧七上八下的乱窜。
摸了摸自己的唇,余温还在。
他不自觉的漾起笑意。
她……
有可能记得今晚吗?
结果次日清晨,何雨揉着太阳穴从棉被里醒来,脑袋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努力回忆片刻,只依稀记得自己不断的大笑和不停的举杯,然后就不得而知了。
她看了一眼被子上的男款棒球外套,顿时领悟了什么,“该死的杜晓诚,竟然没拦着我喝。”
早知道她就不该去的,好歹也是杨藻拉的自己去凑数的,结果竟然置她不管?
她在心底骂了杜晓诚108遍仍旧不解恨。
完了,周女士这会估计得骂死她了。
顶着莫大的压力,她在耳朵里塞了两个棉花,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
虽然心里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
但现实仍然要比想象的更加残酷。
“你能不能学学好,都多大的人了还让我们操心,昨晚要不是小杜把你送回来我看你是要睡大街了?你都几岁了还这么没分寸,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果然。
“妈!”何雨突然大喊一声。
周芷兰一脸的不耐烦,没好气道,“干嘛!还不让人说了?你看人隔壁老赵家的闺女,怎么就那么贤惠……”
“妈,粥糊了。”
她愣了会,急忙一拍脑门,慌慌张张地冲向厨房。
嘴里还不忘骂骂咧咧,“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啊!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