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鸣静静听着,直到最后才道:“所以你怀疑郑潜之事背后还藏着什么猫腻”“这是必然的,不然又怎会出现郑家的家业被廖家所得的怪事显然,这是在当时的钱宁首肯下才会发生,而要是再往下推一步的话……”“是廖魁在关键时刻背信弃义,出卖了郑潜!”黄鸣说得斩钉截铁。“或许是在事发之前,他先给钱宁那边通风报信,让其有了准备;又或许是之后,为了定郑潜之罪,廖魁做为最了解他的朋友,向锦衣卫提供了线索和证据……所以他才得钱宁赏识,获得了郑家的产业。”黄秉昆点头:“黄少爷的推断应该不错……而接下来还有更离奇的事情呢。”“却是什么”“武宗皇帝驾崩后,朝廷打算拨乱反正,严惩我们锦衣卫之前的种种过犯……结果又是这个廖魁率先站出来上表弹劾,而且他的弹章中言之有物,杀伤力远超其他同僚,从而让他被杨阁老等几位大人物所记住。“也正因如此,才让他动了投效之心……只是他之前毕竟和我们锦衣卫走得有些近,所以一直不得真正入杨阁老法眼。“我想也正因如此,当日他才会铤而走险,想到在兵马司大牢里对黄少爷你下手。结果却差点失手把自己搭进去,便让他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黄鸣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冷冽起来。真是没想到,这个仇人竟还是个如此阴险狠毒的家伙,真把墙头草,反复横跳的手段用到了极致。他为了自身利益可以把多年好友世交一把卖掉,也能把看似强大的锦衣卫也给舍弃。这样的人完全没有任何的道义,一切只从自身的利益出发。而更叫人心寒的是,因为此人的伪装和谨慎,到今日,绝大多数人都以为这是个正直敢言的朝廷言官。所以问题就出现了:“你说的这些固然惊人,可终究缺乏确凿的证据啊。”黄秉昆叹了口气:“证据说有也有,至少汝阳三里镇的不少百姓那都是知道郑家一事的,只要真放手查,相关问题总能查出来。”黄鸣皱眉:“可是这些百姓又怎会冒险来京城指证一个当官的呢而且就算事情查实,他的罪名也不会太大。”“是啊,除非能找到郑家的后人。”“有头绪么”“暂时还没有。郑家败落后,其族人都受了牵连,不是被发配边远,就是改名换姓不知所踪。“那些明确是被廖家所得之人,要么早成廖家人,要么也连生死都不可知了。”“后者是指的郑潜的妻女吧”“对,郑潜的妻子乃是当时汝阳首屈一指的美人,据说廖魁年轻时也对其动了心,只是之后人家选中了郑潜。或许廖魁最终对付郑潜这个朋友也与此有关”黄鸣又是一声冷笑:“害朋友之命,夺朋友之家产,霸占朋友的妻子,这个廖魁还真是够朋友啊!”说到这儿,他突然又心中一动:“那你们锦衣卫内部呢,能找到相关的人证么比如说廖魁勾结钱宁,栽赃郑潜的事情。”“这个下官也早查问过了,没有。”黄秉昆摇头道,“他们之间合作自然是不可能留有任何书面记录的。至于这些事情的知情者,那都是钱宁身边的心腹,而这些人,早在钱宁倒后受牵连被清除干净了。”“那说来说去,岂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黄鸣有些不满道,那你今夜跑来跟我说这么多你是来消遣我的,还是肚子饿了特意来我这儿打秋风见黄鸣不快,黄秉昆忙正色道:“黄公子请听我说,我所以说这许多,其实是为了让您知道这个廖魁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对付这样的混账,咱们就不必再遵循什么道义正义了。”“嗯说下去。”“我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双管齐下,一边在汝阳寻找人证,甚至找找那郑家后人,只要找到一两个,揭露开来,就足以让廖魁身败名裂!“另一边,我们可以自己炮制相关人证,或在我镇抚司,或去都察院,去刑部等衙门把事情闹大了,揭露廖魁的真面目。“再加上少爷您之前的事情,哪怕不能让其真正的声名扫地,也必能让他再无法于官场立足。只要他丢了官,再要对付他竟轻而易举了。”不得不说,这套手段确实有着一定的杀伤力,黄鸣也不觉有些动心了。但在沉吟一阵后,他还是不敢轻易冒险。自己的身份太敏感,一旦事情有所差错,后果将是无法承受的。没有确凿证据去诬陷一个朝廷官员,一旦被反咬,难在京城立足的就是他自己了。要知道,现在朝中可是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尤其是礼部那边。“这个再容我想想吧。不过汝阳那边可以让人暗中去打探,我就不信偌大个家族,真会连一个知情人都留不下呢。”“下官明白,我们的人会继续仔细打听的。”在把黄秉昆送走后,黄鸣打了个哈欠,发现时辰是真不早了,都快到三更。于是便由羽墨打着灯笼,送他回后院。两主仆一边走着,黄鸣还顺口问了问对方今日的学习进度。“少爷,那鸡兔同笼的算法按您教的方法,确实要比书上记载的算法简单太多了,我今日做了十题,全都对了。”“唔,那看来得给你再加加难度了,这才只是开始啊。”黄鸣又打了个哈欠笑道。可突然,他耳朵就是一动,就听到隐隐约约的,不远处有嘤嘤的哭声传来。看一眼羽墨,后者也是一脸的疑惑:“少爷……”“走,咱们过去看看……这时候闹出此等动静,莫不是出了什么嘤嘤怪了!”黄鸣毫不犹豫转身就循着声音而去,这让羽墨心中不觉有些紧张,难道是家里真出什么怪物了行了几十步,就见那小院落的一角处,赫然有两团黄光,几点红影闪烁摇曳,一团几乎与黑夜融作一起的黑影,则在那边起伏上下,看着好像随时都要扑将过来……..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