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有证据,还有证人呢!”随着这一句而来的,还有个风风火火,直接就要闯进门来的少年。而在其身后,则是多名神色慌张的官兵,纷纷喝叫着,想要做出拦截,但却显然做不到。这突然的变故就连黄鸣都始料不及,错愕了一下,这才又是一声苦笑:“沈……兄弟你来得还真及时啊。”这个敢于直闯军营的,正是大胆莽撞的沈蓉,此时冲到楼知县面前,只大剌剌一抱拳道:“卧虎庄的事情我也参与了,可以作证,他们就是一群盗贼。而且,这些人之前还在北边的张家集里横冲直撞,伤了不少人。所以那边也有大把人可以作证。”楼知县也好,其他几个本地官员也罢,见状都皱起了眉来:“放肆,你是何人,竟敢乱闯进来!”一句质问,就把滔滔不绝还想说些什么的沈蓉的话语给憋了回去,让她猛翻了个白眼,哼道:“我自然是行侠仗义,抱打不平的好人了!”黄鸣再度苦笑,也只得开口为她说话:“楼县令,诸位大人还请见谅,这位……兄弟是江湖中人,所以不通礼节,粗鲁了些。不过他也确实说了实话,昨夜我们一起出手拿下的一干盗匪!”有黄鸣作证,楼知县也不好发作,便只把手一摆,让想要进来拿人的官兵暂且退下。然后才又看着黄鸣道:“黄县丞,你为此人作证,然后又以他为证人证明卧虎庄的人就是盗匪,这恐怕有些不妥吧”顾石当即也跟着道:“不错,你们如此互相为证,在我等看来分明就是互相勾结,实在难以叫人信服。”“我的话怎么就做不了证,明明我都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我又不会撒谎……”沈蓉顿时就急了,连忙想作争辩,却被黄鸣一个眼神打断,终于是暂时闭嘴。不过他也并没有太过为难,又看着楼知县道:“其实要查明事情真相也很简单,只要咱们再回卧虎庄,就可知真伪了。”楼知县稍稍迟疑了一下,又看看自己的下属:“你们以为呢”钟县丞和文主簿当即表态:“一切听凭县尊安排。”“你以为呢”楼知县又看一眼顾石。后者神色微有变化,但旋即又镇定下来:“清者自清,去看看也好。”“好!”楼县令倏然起身,当即拍板,“那本官就与你们同去一回卧虎庄。不过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不管最后是什么结果,无论是谁撒谎扰乱我嘉善安定,本官定不轻饶!”丢下这话后,他大步而出,其他几个下属也紧随其后,走出营房。顾石则稍稍停留了一下,盯住黄鸣,低声道:“你别得意,有你哭的时候……”黄鸣冲他一笑,也不多说,跟着其他人径直出门。很快的,又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开向了北边的卧虎庄。这回的队伍人数要比之前顾石带兵马过去时更多,而且除了几辆马车和代步的骏马外,居然还有一顶四人抬的官轿。这官轿自然就是身为本地知县的楼县令的座驾了,不光有四人前后抬着,再前方还有扛着回避牌,咣咣敲着锣的县衙差役头前打道,算是把排场彻底拿了出来。黄鸣在旁看着,都有些感慨于这位楼县令的官威之盛,怪不得能把顾石之流给压得服服帖帖。只不过,这么一来,队伍行进的速度上可就又要慢上不少,直到太阳西斜,方才来到卧虎庄前。随着来到庄前,能将这庄子上的一切尽收眼底,队伍中最没城府的沈蓉便已啊呀一下,惊叫出声:“怎么变了我们没来错地方吧”黄鸣几人虽未开口,心中也生出了相同的疑惑。因为就这半日间隔,周围什么都没变,可这卧虎庄,却是大有不同。不是庄子里的建筑甚至是布局什么的出现了变化,这一切自然跟昨日没有任何区别。真正不同的,是庄内的光景。本该空空如也,萧条寂静的小村落里,此时竟是炊烟袅袅,鸡鸣犬吠不绝于耳,还有不少人影在各院门前,以及村中小路上走动着。反正怎么看,这儿都是一派恬淡寻常的乡村景象。可正因如此,才尤其显得不寻常——明明大半天前,这儿除了虎爷他们一伙外都未见其他人影,怎么就突然冒出如此多的村民来了这又不是聊斋,还能凭空冒人,或是直接请狐狸山精扮作村民。看到黄鸣他们几个脸上露出惊疑,顾石便嘿嘿笑了起来:“楼知县,咱们这就进去问问村民,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何”“唔。”轿子里的楼知县这时终于走了出来,倒未觉有异,只抬手道,“那就进去看看。”“县尊大老爷到——”伴随着差役们敲锣打鼓地进入庄子,好一通宣讲,村中百姓很快就都走出家门,跪迎在村口。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自称是本村族老,颤颤巍巍便要行礼,还被楼知县一把扶住:“老人家不必多礼了。本官问你,你们卧虎庄上昨夜可曾出了什么变故么”老人耳背,在周围人好一通叫嚷后,他才似乎听明白了这话,当即说道:“回大老爷,昨夜我们庄上确实出了点乱子,有一群外乡来的人与我们庄上起了冲突,还打了一场……哎,这又何必呢,一点小事而已。”“那您看看,那几个外乡人可在此么”老人眯着眼,有些艰难地打量起跟前无数人来,半晌后,目光才落定到黄鸣几人身上,有些不确定道:“他们,似乎他们就是了。老朽代我们庄上的年轻人给各位赔罪了。”说着,作势又要拜下行礼。旁边有人又连忙一把搀住,而顾石这会儿却终于得意大笑:“楼知县,这下您可信下官了吧这姓黄的根本就是存心闹事,让下官看来,就是那什么县丞的官诰,也多半是他从哪里偷抢而来,他的话绝不可信!”面对如此指摘,面对周围太多充满了敌意与怀疑的目光,黄鸣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笑了起来……..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