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王二丫刚才还好好的,这才多大功夫,她就死在船舱里了啊?是谁,这他妈的是谁干的,快给老子站出来。”
马书奎脱口而出,他纯然不顾王二丫女人赵国登站在船舱里,对着王二丫的尸体直愣愣地看着。似目不转睛,又好似一副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惊呆的样子,显得有些麻木不能,手足无措。
“是啊,刚才我们还看到王二丫被马老大带上小舢板,有说有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咽气了呢?十有八九是被人陷害致死的吧?依我看,二当家的,你还是去报官再说吧!”钱行小街住在东码头附近的人家,指着小舢板上的王二丫,对着赵国登说。
马书奎听到这里,感觉自己说漏嘴了。
他急忙纠正道:“你们,可不能随便瞎说啊!什么时候看到我带王二丫到小舢板上来的呀?你们是哪只眼睛看到的呀?”
众人一听马书奎刚才还说自己和王二丫在一起还好好的,这一会,可能反应过来。一听说有人要赵国登去报官,马书奎内心里有些惧怕。虽然打官司要凭实力和背景,但马书奎他作为一个土匪,最反对的就是和官匪打交道。
都是匪,只是揽才手段有区别,要不然官匪和土匪没什么两样。
再说了,他刚才不是说漏嘴了吗?
那赵国登就在自己面前,都说打人不打脸。睡了人家赵国登老婆也就罢了,你说你这一会将人给睡没了。那赵国登如果知道是自己将王二丫带到小舢板上送了命,在钱行小街赵国登那张脸还怎么做人?
“马书奎,马老大,我赵国登平时可没少孝敬你是吧?你刚才明明知道王二丫来到小舢板上了,没有人撬开你的嘴,要你说出她和你在一起是吧?怎么啦,敢做不敢当了吗?告诉你,我赵国登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既然王二丫是被你带上小舢板的,我不管你对她做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没做,我都不会听。就事论事,她死在你的小舢板上,怎么说你得给我赵国登一个交代。否则不然,以后的赵家墩赌场,和你马书奎的乌金荡土匪势不两立。
不服,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赵国登走到马书奎面前,双臂叉腰,俨然一副大男子汉顶天立地,悍然不动的样子。马书奎连连后退,只是因为小舢板太小,马书奎没有退步。
“哎哎哎,别别别,二掌柜的,我们兄弟俩可是拜把子的兄弟,不能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伤了我们两兄弟之间和气。这样吧,你也别去报官了。你也知道,我马老大是个跑土匪的,和官场上的官匪势不两立。
对王二丫之死,我马书奎愿意做出赔偿。陪多陪少,你兄弟说了算。至于,日后么......你缺个女人,我马书奎在乌金荡只要碰到好的女人,做大哥的绝对替你物识一个。哈哈哈,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三十岁捉喜材,勤来勤去,嘿嘿,你看这样好不好?”
马书奎拍了拍赵国登肩膀,一副势在必得,一言九鼎的样子。赵国登微微颤抖着,心里早有定数。“好吧!我如果不答应马老大那就太不尊重拜把子的老大哥了,既然如此,咱兄弟俩击掌盟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出齿驷马难追。
大哥,你当着人说吧,陪多少大洋,咱们兄弟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当什么事没发生。”赵国登心里有数,对马书奎这个人他不是不信任,而是事情过后,夜长梦多。
人性这个东西,任何人都不可能将它看透,更不必说掌握了人性。转眼之间,反目成仇的亲情,出尔反尔的承诺,一地鸡毛。没有人对自己说出去的话,发出去的盟誓誓死坚守。利己是人性中的最大弱点,没有人能逃得过。
所以,不要相信每一个从人嘴里说出去的每一句话,守不守信用,和对自己的利害冲突大小成正比。对自己但凡没利益可图的承诺,多半日后会反悔,甚至反悔在当下。赵国登那小脑袋,可是比马书奎还要灵活。
之所以在钱行小街不出众的原因,仅仅是那赵国登做人不善言辞,喜欢和伙计一样的干活,增替家庭收入。说他是守财奴,这一点倒和他父亲赵文章一个模子脱下来,不差分毫。
人,死在自己的小舢板上,马书奎没想到赵国登这么好说话。放在其他人身上,估计百分百去报官处理。至少,要查出凶手是谁,水落石出之后,根据对错,责任大小做出相应的经济赔偿好的精神损失。
他心里暗自窃喜,因为追查起来,说不定会影响自己的乌金荡水匪老巢,你几十户人家被官府发现遣返,那自己的乌金荡土匪头子的头衔就没了。可是,赵国登当场让自己做出赔偿,赔多了,自己吃亏。陪少了,担心赵国登借机和自己翻脸。
唉!马书奎摇摇头,带着几分商量的口气问赵国登:“兄弟,非得现在就处理这件事吗?你,你又不等着这笔钱花,咱们俩还是先将王二丫尸体弄走埋了再说,你看......”
不难看出,马书奎上演缓兵之计,目的很有可能不想对王二丫之死做出赔偿。赵国登对付马书奎这一套,他早就有了主心骨。
面对面得罪马书奎,哪怕知道马书奎和自己老婆王二丫有染不是一两天的事,几年来他赵国登等地就是将她们俩捉奸在床。没想到,自己等了好几年,也没等来这么好的机会。却被接生婆发现,替自己完成这件事。
也算是了却自己的一份,想结束王二丫这段不正常姻缘的心愿。
王二丫之死,赵国登可以不追究,但无论如何不能背着王二丫娘家人自己和马书奎达成私底下的协议。那五个大舅哥,架起王二丫兄弟姐妹十一个,不将赵国登的赵家墩赌场闹个天翻地覆,那就不是钱行小街的五路神仙。
“老大,你想多了,王二丫尸体的处理,不是我们兄弟俩说了算。得有王二丫的娘家兄弟五路神仙说了算。甭说你马书奎是个乌金荡的土匪,好说话强龙难斗地头蛇,钱行小街,五路神仙人家也不是空图其名。这件事,不能马马虎虎,得通知他们娘家人来现场看一看。
要不然,你我是谁害死王二丫嘭我们俩说了不算。我赵国登脱得了关系,你马书奎可脱不了干系。你说王二丫凭什么要死在你的小舢板上,人家娘家人不找你马书奎问个明白,怎么可能放得下心来。至于陪多陪少,老大,那可不是我兄弟说了算,你得去问问五路神仙。
”赵国登说完,就要离开小舢板。他的话说得够清楚的了,匆匆离开无非是想给自己与王二丫之死脱离关系。马书奎见着赵国登要走,心里一阵担心。又赵国登和自己在一起,王二丫死在自己的小舢板上,有个人和他马书奎扯皮,至少,他马书奎有个推脱。
赵国登一走,五路神仙只有和他马书奎死缠烂打。想到这里,马书奎一把拉住一脚跨上跳板的赵国登:“哎呀,兄弟,你这一走,五路神仙来了,我怎么说?难道说王二丫死在我的小舢板上,我马书奎什么也不知道?
不不不,关键是我如果这么说了没人相信是不是?不如,我派人去请五路神仙来东码头,你我兄弟俩在这里坐等。遇事,兄弟俩有个依靠。王二丫死的突然,究竟是何人所为,你我都不知道,但肯定与我们俩无关。
这个时候,我们兄弟俩还是不能只为自己考虑吧?你看......”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令蛮不讲理的乌金荡土匪头子开始担心起来,赵国登还真的有些瞧不起马书奎了!
东码头,看热闹的人越聚集越多。赵国登没有哭鼻子,但自己老婆被人杀死,挤下几滴眼泪做样子给别人看一看以示自己悲伤,赵国登很想这么做。只是也不知道为了啥,他怎么也伤心不起来。
“好吧!谁让咱们俩是兄弟呢,妇是身上衣,兄弟手足情。我赵国登重情义,胜似重情感。老婆没了,我可以再找,兄弟没了,我赵国登时损失。你去做吧,围殴只能陪你在这里和他们协调。好歹,现在是深秋,如果摆在大热天,王二丫尸体肯定会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