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许些的激动立刻被一句话轻描淡写地浇灭。
“也许我该提醒你一句,即使如此,你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健康,失去了困扰你的病痛,然而你仍然只有一个月的寿命而已。”
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像是这个白色的身影并不关心她的死活。
说的也是。
要是这么简单就能处理,它又何必来提醒自己死期呢。
不过到底来,哪怕是父母亲戚,以前的朋友,也没有一个关心她的死活的,对这个陌生人而言这似乎才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如果自己的病已经好了,那自己又为什么会死?
少女陷入了思考。
“……”
“……”
白色的人形并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许久,少女只能得出自己大限将至,将要有阴差死神要带她走的结论。
而得出答案后,少女只是落寞了一会,然后看了看挂在客厅的时钟。
凌晨04:22。
并不困。
前所未有的精神,以及匪夷所思的白色身影让她十分的精神。
也许这本来就在梦里?
唔……要是做梦,自己一直以来也只会做一些噩梦而已。
只是,面对这个似乎只会接收,反馈的身影,少女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对话。
也许……我该等明天太阳出来再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清醒……
“那个……我暂时没有什么愿望了,我可以继续去睡觉吗?”
少女试探着问。
“嗯,这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不需要事事向我确认。”
白色的身影没有迟疑地回应。
“那……那你呢?”
“如果你愿意让我呆在这里,那我想借沙发用一用,如果不愿意,我可以去其他地方,不过为了执行陪伴的工作,我不会离你太远。”
“……”
这个自称坟某的存在,给少女一种感觉,仿佛他并不是生物,而是随着指令或者对话来产生反应的某种东西……
某种……机械一样。
但是它是什么也好,它刚才帮自己治好了医院短时间,低代价下治不好的病,而她现在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前所未有的有力,舒适。
正如它所说的一般。
呼吸顺畅,活动不吃力,头晕目眩不再出现,反胃的感觉也无影无踪。
——也许哪怕再看到火,也不会觉得恐惧。
也许……该对它尊重一些……
“好……好的,你……不对,您请随意使用。”
她此时,对这个相见不过数分钟的,陌生的存在,坟某,已经抱有十分的信任。
————————
凌晨05:03。
听着卧室里安稳的呼吸声,坟某靠在廉价而谈不上柔软的沙发上看着手里的笔记。
“这个世界不老实。”
“明明允许我使用【二级】的力量,却告诉我虚假的信息。”
“但是同时我又不能理解,为什么一个世界要把一个只有【一级】的小孩这样为难,以至于……”
“——要用【世界意志】来杀她?”
“简直就像是,整个世界的诞生只是为了折磨这个小孩一样。”
“……”
“世界意志……”
坟某抬起头,看向卧室。
“而这一次我又该怎么做呢。”
“嗯……我该先出去看看,就这样做吧。”
说着,他再次收起笔记本,站起身离开沙发,走向仅距离五米的房门。
“——”
仔细听的话也许能够听到,在这安静的空间,随着它的活动,在那严实的白色服装下,传出来了轴承转动与金属相摩擦的声音。
坟某来到了不锈钢的房门前,抬手抓住门把手,扭动,开门,走出房间,关上门。
刚才展现出的,不可思议的现象这一次却没有发生。
或者,是它不想让它们发生。
坟某抬起头,看着晴朗的夜空,万里无云,星月明耀。
“宇宙。”
它又低下头,扶着门口楼道的窗台,从八楼看着这个充满历史气息的小区外面,在街道上就着路灯的灯光打扫着路面的清洁工。
“——”
“独立的生命。”
伴随着扫把规律的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坟某说着不明所以的话走下了楼道。
“一个基于基本物理世界产生的世界,有着在运行的宇宙和有着自我意识,经历,命运的生命个体,说明这个世界并不是由什么独立存在的意志诞生的。”
“一个无意识的,仅仅针对在漫长的时间中诞生的一个低等存在的世界?”
“但是如果是这样,一个没有清晰意志的世界又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来?”
“为什么要让一个【跳跃者】来掺和这份针对?”
随着一楼的声控灯熄灭,它已经走到了这只有三栋楼房的小区的大门前。
老式的铁门,拳头大的锁头就是这个小区对外的第一道防线。
“相当于基础物理世界21世纪初期的技术水平。”
然后,那种【现象】再一次发生了。
不合理,不可思议的现象。
它就这么走了过去,像是铁门不存在一样地穿过了缝隙明显不足以穿过一个人的铁门。
这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作为第二道防线的门卫仍然酣睡在门卫室的床上。
当这种只存在与虚构作品里的现象发生的时候,对它而言却似乎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
就像是,它此时能看到整个小区的一人一物,一草一木般理所当然。
就像是,它本来能看到从这个宇宙里的一个电子到宇宙全貌的一切般理所当然。
就像是,它来自世界之外,那所谓的宇宙,平行宇宙,多维度之外,从那里而来般理所当然。
坟某,理所当然的是这样一个存在。
一个同类们自称为【跳跃者】的存在。
“嗯……已经有结论了。”
“先去超市买些食物,给她做一顿早餐。”
“千里之行,不负有心人……是这样说来着吗?”
跳跃者挠了挠头,回忆着自己那从它处而来的学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