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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君延将一只手伸到了陈韵城面前,等待陈韵城握住他的手跟他一起离开。
在陈韵城说话之前,关安霖已经愤怒地上前,喝道:“你要带他去哪儿?”
宁君延并不搭理他,甚至都没有看他,只是看着陈韵城问道:“你要住这儿?”
关安霖难以忍受他的语气,“住这儿怎么了?”
宁君延的目光总算是落到了关安霖身上,淡然说道:“我不想我老婆住这种地方,跟别的男人睡同一张床。”
关安霖本来是要愤怒的,结果听见“老婆”两个字,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天没反应过来。
“别闹了,”陈韵城跟宁君延纠缠一个晚上,到现在觉得自己酒都差不多醒了,他经过关安霖身边走到了宁君延面前,先握住他的手,再说道:“你过来我跟你说。”
关安霖看见他们握手,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看着陈韵城,连生气都不记得了。
陈韵城拉了一下宁君延,最初没有把人拉动,之后又伸手抱住宁君延的腰,半推半抱地让人跟他朝外面走。
经过关安霖身边的时候,陈韵城对他说:“你先去睡觉,晚点我再跟你解释。”
关安霖不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他心里堵着那口气没散,对陈韵城说:“你别怕他,他敢强迫你我就帮你揍他。”
陈韵城还没说话时,宁君延平静道:“你又打不过。”
他们动过一次手,那次关安霖就完全不是宁君延的对手,但是这种挑衅关安霖是绝对不能忍受的,他握紧了拳头就要过来。
陈韵城连忙挡在两个人中间,他虽然站在宁君延前面,双手却背在身后握住了宁君延的手,同时对关安霖说:“我没有被强迫,你快去睡。”
关安霖还死死盯着宁君延不放。
宁君延倒是微微低下头,看着陈韵城毛茸茸的头顶,细长的手指在他掌心里划过。
陈韵城被他挠得心痒,用力握住了他的手指。
关安霖这时看了陈韵城一眼,问道:“你要跟他走吗?”
陈韵城说:“不走,我跟他说几句话就回来,你先去睡。”
关安霖总算是妥协了,他最后瞪了宁君延一眼,目光凶狠,转身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陈韵城拉着宁君延穿过货架,走到门边打开了那扇小门,他出去朝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刚才亮着灯的商铺已经又暗了下来,才将宁君延拉出来,站在门边与他低声说话。
宁君延说:“你得跟我走。”
陈韵城抬着头看他:“去哪儿?我在这儿住的好好的,工作也方便。”新店开业有很多需要忙碌的事情,他住在这里既节约房租也不必浪费路上奔走的时间。
宁君延说:“你跟他睡一张床。”
陈韵城抬起手揉了揉自己额头,“我没跟他睡一张床,他睡上铺。”
“那也是一张床,你还让他睡你上面。”
“那不是,”陈韵城握住他的手,“你不能跟我胡搅蛮缠。”
宁君延看着他不说话。
陈韵城于是继续说道:“我刚出来打工的时候住宿舍,不知道跟多少人睡过上下铺,有些人睡了一晚上就再也没见过,你要追究吗?”
“我说我过来陪你住你不肯,但是你愿意在这里跟他住。”
陈韵城看着宁君延,很久都没有说话。
宁君延用手指捏着他下颌,轻轻晃了晃,“说话。”
陈韵城说:“因为关安霖和我是我兄弟,有一天他恋爱结婚了要搬出去我会祝福他,不会难过;但是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宁君延的神情严肃起来,“我不会不要你。”
陈韵城摇头:“我爸死了之后,我妈也说她不会离开我;你到干爸这里来之后,我也以为你不会走了,结果又能怎么样?”
那时候宁君延撞坏了脑子,回忆不起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家人,陈韵城虽然常常问他,会对他说努力想一想,想起来就可以回家了,但是内心深处总是有一点小小的自私,想到如果宁君延想不起来,就可以一直陪着他了。
直到有一天宁君延告诉陈韵城,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想起来他的家在哪里,父母是谁。
陈韵城睁大了眼睛,他说:“那你快回去吧,找个机会偷偷走了就不要回来了。”可是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背对着宁君延,一个人偷偷哭了很久。
后来他总是想,自己就是奢望得太多了,所以才会失望,不然宁君延走了就走了,他也不会那么难过。
“你埋怨我吗?”到现在,宁君延站在他面前问他。
陈韵城说:“不是,我就是埋怨自己,没有本事什么都没办法握在手心里,轻而易举就让别人把我最重要的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