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的京城,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街面上的纨绔子弟明显乖巧了不少,一个个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毕竟,忠顺王刘恪回京了!
大年初二,刘恪在宫中露了个面,照旧寻了个理由就离开了紫禁城,带着两个亲兵就跑到街市上闲逛。
“爷,前面好像是永丰侯。”
“哦?哪里?在哪?”
刘恪从一旁的小摊上拿了只烤鸭,毫无亲王形象的啃了起来。
对于十三爷来说,形象是什么?重要吗?
他抬头顺着亲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前面不远处的烤肉摊上,一身紫色橘猫服的贾琮正撸起袖子,一手拿着肉串,一手拿着刷佐料的刷子,哼着小曲儿烤肉玩。
摊子的前面聚集着一圈又一圈的小萝卜头,隐隐还能看到黄黑相间的毛茸茸大猫正蹲在娃娃堆里,大口吃肉,大口喝氵……
呃,这个没有。
刘恪已经闻到了孜然的香味,瞬间觉得手里的烤鸭不香了,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了下来。
他将烤鸭往亲兵的手里一塞,大步流星的迈步向前。
“嘿,还是这小子会玩!走,咱们去凑凑热闹。”
很快,烤肉摊前的娃娃堆中就多了一个八岁零四百八十个月的孩子,一手一串肉,撸得那叫一个香。
娃娃们对这个身穿“龙袍”的老孩子很不满,因为他的到来,热乎的烤肉串总是被其第一时间抢走。
贾琮无语的瞥了老十三一眼,这位爷就像是饿了好几顿的样子,不但从他手中抢走了刚刚烤熟的几串肉,还抢走了一旁娃娃手中没来得及吃的肉串。
他将一串烤肉塞到已经瘪起嘴来要哇哇哭的小孩手中,无奈的跟刘恪说道:“十三爷,宫里没给您留饭,把您给饿着了?”
吸溜~吸溜~
亲兵从旁边的摊主那要来一张椅子,老十三大马金刀的坐在烤炉旁,美滋滋的咀嚼着烤肉,不时还馋一馋“怒目而视”的小娃娃们,在将娃娃们馋得快哭时,乐得哈哈大笑。
“哭的真丑,哈哈哈哈……”
他没有回应贾琮的询问,而是用油腻腻的手捏了一下胖娃娃的脸蛋,招手从亲兵手里拿来大大的钱袋子,从中掏出一颗又一颗的银豆子。
“来,让爷捏一下脸蛋……”
十三爷果然是皇室宗亲中最特别的那位,这个捏下脸,那个轻轻弹个脑瓜崩,然后一人赏一颗银豆子。
豪横的忠顺王从来不管对方有没有钱,反正没几个比他有钱,赏起人来特大方。
很快,这群娃娃们就从十三爷的手里得到了足够他们买一年零嘴的银豆子,一个个又围着老孩子同其玩耍。
孩子们的心灵是纯洁而又懵懂的,他们不清楚那颗篆刻有福禄寿的宫廷赐银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但他们能感受到刘恪的善意。
“伯伯,给你吃~”
有个小女娃将小手伸出,手中中有几颗梅子干,小脸上带着期待与不舍,看得刘恪直乐。
明明舍不得,却还大方的送他,真是个好孩子。
他只取了一颗,扔到嘴中,摊手搓了搓这小女娃的脑袋瓜笑道:“真甜!好孩子,你自己吃……来,咱们继续吃烤肉!”
老孩子带着一大堆小孩子,一个个眼巴巴的盯着翻烤肉串的贾琮,令其压力倍增。
“我家那些亲戚你又不是不知道,在那种场合,别说吃饱肚子,我能不被气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刘恪吐槽了一下皇族家宴,学着贾琮的模样,拿起几串肉串来,刷佐料、翻烤……
“还别说,在街上摆个摊卖烤肉,都比坐在皇极殿里听那些人扯淡有意思。赶明儿本王也来这里卖烤肉,不知本王烤的肉该卖多少银子合适?”
原本在后面帮忙串肉的摊主差点给跪了,这位爷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有个奇葩的永丰侯就已经够吓人了,您要是来卖烤肉,签子都得用金子制成的!
贾琮没理会刘恪的后半句话,却对前一句很是赞同。
皇族家宴,比之每次过节的皇帝赐宴还要无趣。
奉天殿宫宴还动不动表演个官员大比武,皇族的家宴那真是……老爷子一大早就跑路去了皇陵,可以想象老刘家的那些亲戚有多么的气人。
“分封海外的计划今年就要正式启动了,今天在宫里,好几个都在抱怨朝廷给他们的支持太少,吵着闹着要四哥给他们多派些船跟人。别人还好,颍川王府竟然想让四哥把他们家封到倭国去……”
贾琮诧异的抬起头来,倭国?
暂且不说倭国到现在还没打下来,就算打下来,那也是国朝直辖之地,是要撤藩设郡的。
颍川王府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被门夹了,敢提这个要求?
况且……
“我记得颍川王府当初没有给朝廷缴纳保证金,第一批的分封名单中没有他家吧。”
当初制定分封海外的计划时,贾琮特意留了一手。
每一个想要分建海外的家族,无论是皇室宗亲还是武勋外戚,都是缴纳足够的银子,以定制购买朝廷打造的远洋战船,以及招纳海员,组建船队。
要不然嘴巴一张,朝廷还得贴钱去送他们出海,那不赔大发了?
老十三撇撇嘴,甚为不屑的骂了一句:“还不是刘治,瞧着老刘家绝大部分占据了好地方,得了便宜……这个老家伙仗着跟父皇一辈,狮子大开口,气的四哥脸的青了……伱今日没在,没有看到那些人的嘴脸……”
这也就是仗着辈分高,要不然他刘恪非得帮四哥好好教训一下刘治这个老东西。
贾琮能想象到皇帝老爷的无奈,国朝以孝治天下,皇帝老爷都避不开这个孝字。
颍川郡王刘治,比太上皇还要大上几岁。
论血脉关系,刘治是太宗的亲侄子,太上皇老爷子的堂兄。
这样的人要是耍无赖,皇帝都拿他没啥好办法。
不过分封之事不容有失,倭国那几个岛屿对于国朝来说至关重要,岂能分给这样的人。
“陛下最后怎么说的?”
刘恪一听这话,突然就乐了起来。